陆茗眉眉毛一竖,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好半天后才不清不愿道:“我不知道他这次回来什么打算,想你借专访的机会帮我旁敲侧击一下!”
她声音含混得像蚊子嗡嗡,马上又补充一句:“你别表现得太明显像是我要来打探的啊!”
时经纬偏着脑袋,瞅陆茗眉许久才终于明白,陆茗眉想知道程松坡对未来的规划,更重要的是,她想知道这个未来里是否有她。
见时经纬愣愣地不说话,陆茗眉又横眉怒视:“干吗一声不吭?反正你得帮我!”
时经纬心底一股说不出的酸味。
坦白说最初他对陆茗眉印象极差,早在三年前,时经纬就见过陆茗眉,那时明爱华的高血压性心脏病恶化,要做冠脉再通。时经纬和数位同行朋友前去探望数次,甚至手术当天他还和明爱华的丈夫一道陪在医院。时经纬原以为明爱华从未结过婚,到这回才知她不仅二婚,还和前夫有个太妹女儿。
手术结束后那个女儿才出现,冷冰冰的好像有人欠她五百万,时经纬看到术后虚弱的明爱华拉住女儿,说些什么他不清楚,隐约只听到“死不瞑目”几个字眼,而那女儿全程僵着脸,连问候的话都不曾说过一句。
时经纬终于明白上帝是公平的,像明爱华这种在事业上可作行业标杆的人物,却没法教出一个孝顺女儿。
后来听说明爱华在给女儿物色对象,这一行八卦新闻腿最长,没多久时经纬就听说到各种关于陆茗眉的惊悚传闻,比如她在酒吧门口表情魔幻犹如服药,比如她在街上强行改道追尾后对对方车主破口大骂……所以当明爱华打电话来关怀他的私人问题时,时经纬生生把一口咖啡全喷到显示器上。
对时经纬来说,和谁相亲,是无盐嫫母亦或河东狮,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介绍你相亲的多为长辈,长辈的任务一定要圆满完成,一定要合得风光,分得体面。
落实到陆茗眉这里,就是一定要分得体面。
不想和陆茗眉约会几次,倒并未看出她什么大毛病,一定要挑刺的话,那也就是有点见钱眼开。不出半年时间,他身边稍有家当的朋友,都被陆茗眉游说去她所在的支行,办下不少理财业务。事业心强不是坏事,时经纬只是有些憋闷,敢情自己这么一大有为青年,在陆茗眉眼里,就只有给她贡献绩效奖金的用处?
时经纬拿定主意如果哪天陆茗眉游说他去买银行的理财产品,他一定要好好抢白她一番,谁知陆茗眉半年来似乎从未打过他的主意。时经纬忍不住,多番暗示她自己有房有车无贷款,陆茗眉却仍无表示,时经纬心痒难耐,连社里楼下的门房大爷都找陆茗眉买过一万块的基金,他到底是哪里不符合陆茗眉的客户要求?
反正他也正好空窗期,有个人陪陪吃饭斗斗嘴还是挺不错的,不料昨天母亲突然到上海出差,联合明爱华险些给他搞出一起包办婚姻。现在更离谱,婚没包办成,凭空跳出个这么有来头的第三者。
哦哦哦,不对,好像我才是第三者,时经纬想。
更让他纳闷的,是陆茗眉这种恶婆娘,也有人能治住她?
回想起数小时前机场大厅那场热吻,时经纬暗自思忖,这交情看来不浅呀,陆茗眉干嘛这么畏首畏尾一副小儿女情态?
再说那程松坡又是颇有头脸的人物,明爱华何必还这么费心给女儿物色对象?
见时经纬半天没吭声,陆茗眉便换了口气,硬的不行来软的:“帮帮忙嘛,时总编,时老板,时帅锅,靓仔~”
“好。”
“吖?”
“有个条件。”
陆茗眉眉飞色舞:“什么什么,你尽管说!”
“你得告诉我,这么长时间,你究竟把对谁的不满转移到我的身上?”
“什么?”
“你究竟把对谁的不满转移到我的身上?”时经纬目光凛凛,反常的较起真来,“谁让你曾深深的相信,又最终背叛了你?谁让你没有办法去仇恨,而让我成了替罪羊?”
陆茗眉兀自强硬地瞪着他,脸色却已苍白如纸,双唇不住颤动,说不出一个字来。
part2
命运是懦弱者的止痛药。所谓命运,就是人对于已经无法扭转的结局,编造出的聊以自慰的借口。而所谓命中注定,纯粹是恋奸情热智商降低的人,用来自我催眠的一种说辞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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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陆茗眉回过神后迅速反驳,“你神经过敏。”
时经纬淡淡一笑:“好啊,那我上去和程松坡说,你跟我约会大半年,今天我们家长见面。”
“时经纬你怎么这么卑鄙?”
“你不是说我总有一天会成为背叛者么?背叛者当然卑鄙,天经地义。”
“你!”陆茗眉忍住脱口欲出的脏话,暗暗在心里问候时经纬的八代祖宗,“算我瞎眼,还以为你有一点点良知!”
她推开车门准备摔门而去,被时经纬及时拉住:“算了,跟你开玩笑的。”
原来他常和陆茗眉开些不着四六的玩笑,每次都会被陆茗眉鄙薄回来,这回陆茗眉却只防范地盯着他,听他说上去和程松坡解释,反而挡住他:“你不会上去又变卦吧?”
“拜托!”时经纬无奈道,“大姐你有什么值得我这么折腾?我都大半夜陪你出来发癫了,临了摆你一道,我有什么好处?”
陆茗眉收回怀疑的目光,嘴里却嘀咕道:“那可说不定,小人的一大特色就是见不得人好。”
大罗神仙也会被陆茗眉这张嘴说得翻脸,时经纬想,不过——这似乎是自己的特殊待遇,我他妈惹谁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