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解尘像是司空见惯了黎昭的无知,也跟着嗯了一声。
山花节原是中州以南的一个郡县的节日,原是为了庆祝花神,流传到了中州地界,演变为了热热闹闹的市集,反正有节日过,百姓们也懒得理会原来的山花节是何寓意。
黎昭还在人群中看见了夫子,见他正在焦头烂额地哄着宝贝孙女,转头看着白解尘,笑道:“怪不得夫子没留堂,原来他也要逛山花节。”
他正要上前跟夫子打招呼,忽然脸色一变,鼻间嗅到了一股熟悉、令人作呕的气味。
是魇魔的气息!
世人之所以畏惧魇魔,其生性残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魇魔擅长夺舍,喜好玩弄人心。
许多修仙世家的消失跟魇魔脱不了干系,这些还都是黎昭来到应天宗之后听说的。
恐怕孟津河所说的魔修,就是那一只披了人皮的魇魔。
“白解尘!等一下!”黎昭突然喊住了白解尘,甚至叫上了尊称,他眼神游离,说话都有点磕磕绊绊,“我突然有事,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来。”
白解尘还未应答,就见到黎昭的身影犹如一片小小的竹片顺着溪水流走了。
山花节热闹非常,街上挤挤攘攘,黎昭心急如焚,鼻间的那股气味愈发浓郁,还掺杂了几丝腐臭的血腥味。
他顺着气味一路冲过拥挤的人群,一直跟随到了河岸边,停下了脚步,嗅了嗅,闻到了一股浓郁到呛鼻的甜腻香味,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阿嚏!”
他捂住鼻子,踮着脚张望。
河面波光粼粼,映着岸边灯火,摇碎了天上的月影,不远处停着几艘精美的花船,遥遥传来缥缈的乐曲声,时不时还混杂几声男女们的调笑。
黎昭实在是不愿意嗅那扑鼻的香味,可魇魔的气味又夹杂在其中,他不得不仔细分辨。
就在那艘最大的船上。
他踩着水,轻巧地飞到了花船上,一落地,又打了个喷嚏。
“阿嚏!”
黎昭只觉得这艘花船上的香味浓郁得紧,他一面寻着魇魔的气息,一面在花船上躲避着其他人。
自他一到这船上,就有许多男人女人们冲自己走来,口中还不住地说着他无暇顾及的话语,那些人还给他丢各种物件,玉佩、手帕、扇子,甚至还有金条。
黎昭后退躲过那破相金条,实在是不厌其烦,眼中金芒一闪,用瞳术施展了障眼法,随后身影一晃,飞到了花船的船顶。
他已寻到了那魇魔所在。
静悄悄地趴在船顶上,黎昭双眼全然变幻成了金色,船内的一景一物分毫毕现。
一位打扮似富商的中年胖子正坐在桌边,短胖的手指轻轻扣着桌面上的绸布,似乎正沉浸在屏风后美人弹奏的乐曲。
屏风后坐着一位身影妙曼的女子,纤葱般的十指拨弄琴弦,隔着屏风望向富商的双眼却是冰冷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