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璎一看到周淮林,眼圈便马上红了。明明方才所有的事情发生也就那么一会儿罢了,她却像是已经经历了一场分别。
她看着冰面上在慢慢靠近的男人,对方也在往这边看,哪怕隔着距离,她也能感觉到周淮林在安慰她不必担心。
有什么情绪在心底发酵、膨胀,让胸口变得格外炽热。不能言语的这些年,梁璎原本已经习惯了不再开口,可此刻,她的心中却涌出渴望。
想要叫他……想要唤出他的名字。
梁璎张开了嘴,嗓子在察觉到她的意图后就开始火辣辣地疼,可她忽略着那些痛苦,依旧在试图开口,终于在周淮林踏上岸边的那一刻发出了声音。
“淮林!”
嘶哑难听的声音,让握着她手腕的男人身形狠狠一颤,而后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浑身动弹不得。
脸上面具露出的眼睛里,唯有痛苦是那么深刻。
他手上的力度不自觉就减轻了。
梁璎方才任由他握着没有挣扎,不是不想,而是忘了。
忘了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人。
她满心满眼地,就只有周淮林。
魏琰的手一松,梁璎下一刻就轻而易举脱离了他的禁锢,往周淮林跑过去。
落水的人已经被放到了旁边去了,自有旁人帮着救治取暖,周淮林则无视其他人的称赞径直往梁璎走去。
他听到了梁璎在叫他,自己的名字被她唤着,周淮林却顾不得欣喜。他更担心梁璎的嗓子现在还不能多说话,可在看着那红着眼睛可怜兮兮的女子时,他又一句责怪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让你担心了。”他摸了摸梁璎的头,“没事了。”
梁璎握住了周淮林的手,男人的手掌很大,她要两只手一起,才能握得住。
不安的心终于慢慢安定下来,她意识到自己好像表现得太小题大做了,于是抓着周淮林就低着头不作声。
周淮林安慰好了她,才看向不远处的男人。
即使对方戴着面具,他也不难认出那是谁。
说不清有意还是无意,皇帝避开了所有跟他见面的场合,以至于两人这般地面对面,还是第一次。
哪怕对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出于直觉,周淮林还是轻而易举地在皇帝的身上感觉到了……嫉妒,那是出于一个男人的嫉妒,带着不甘、甚至是憎恨,向他汹涌而来。
这位以仁慈宽厚为名的皇帝虽然救了自己,但是周淮林不怀疑,如果可以,他更宁愿自己刚刚死在河里。
梁璎突然感觉到周淮林反手将自己的手握住了,她疑惑地抬头,顺着周淮林的视线,这才想起来魏琰还在这里。
周淮林的手又松开了:“我去道个谢。”
毕竟刚才魏琰若是不出手,自己不一定能成功把人救出来。
梁璎也跟着过去了。
她落后周淮林半步,半个身子藏在他的后面。
“方才多谢公子了。”
魏琰没有要表明身份的意思,周淮林也就顺势没有拆穿。
“无事。”
梁璎始终是低着头,没有去听两个男人你来我往地客套。她盯着周淮林还在滴水的衣摆,淮林是才从水里出来的,这会儿浑身都是湿漉漉的。
天气这般高冷,染上风寒了可怎么办?
她不着痕迹地伸出手搭在周淮林湿漉漉的衣裳上,偷偷地用着力气,尽量将水揪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