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失去沈飞,这件事似乎已经成了事实
这句话久久不散,在他的意识里翻腾着。
失去。
他失去的还少吗?
事业,亲情,友情本以为能留住爱情,可惜到最后收获的是背叛,虽然这种背叛在某些人眼里算不得背叛,可他没办法接受,他不能接受沈飞属于别人,哪怕是名义上的。
只听导演喊了一声熟悉的开始,收到重要指令的众人开始移动。
固定在维舟腰部的钢丝绳开始收紧,随后他的身体被带到高处,脚下发空,很快又落在坚硬的石墙上。
他努力进入角色,想着武指教过的旋转动作,尽力做到最好。
几个摄影机有序切换着场景,他在两座仿古建筑上方穿梭,举动大胆利落,使得导演都惊讶地半张嘴巴。
“维舟需要这么拼命吗”有人小声地说出了导演心里的话。
维舟在拍摄的时候不忘说出重要的台词,可他的眼前还是会闪过沈飞的那张脸,还有属于自己的奖杯。
有一个天外的声音似乎在不停地质问他,值得吗?
就在下一秒,维舟找到了答案。
他觉得自己像跳伞的运动员那样向下坠落,骤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变得无比轻盈。
耳边响起尖叫声,却不刺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周围的嘈杂声逐渐把他淹没,他觉得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
维舟感到一阵时空错位般的眩晕,他意识到自己快要进入另一个世界。
真是奇怪,他感觉不到一点疼痛,反而很舒服。
他的思路突然来了一次跳跃,眼前出现虚幻的场景,在温暖的阳光下,周围白蒙蒙的一片,很多熟悉的人面带微笑地朝他走来,排着队在他耳边说话,家人,朋友,小时候的玩伴,一个接一个的在跟他道别。
最后来的人是沈飞,抱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说:“等我回去。”
维舟的双眼半阖,若是有人能望进他的眼睛,一定能看到将死者特有的澄澈,一个人在其他状态下很难达到的那种通透。
沈飞,我等不了你了。
“嗒嗒嗒”
维舟听见一阵很有规律的音效,就在不远处,这种普通的旋律,熟悉的声音,他是费了好大劲才从记忆深处翻找出来。
听上去就像是家里的老式笨钟在勤勤恳恳报时发出的音效。
他回家了吗?
所以人死了是先回家吗?
停留在维舟最后意识的记忆力一点点恢复,他记得自己在看颁奖典礼,接到沈飞要订婚的消息,他打电话质问对方,他们吵架了,一气之下他临时进组,后来他从高处摔落,身体很轻,头很重,最后头也变轻了。
再后来,他梦见很多人,一个一个地跟他说话。
回忆到这里,留在潜意识的头痛再次席卷了他,迫使他不得不挪动身体。立时,耳边传来布料的摩挲声,他闻到了一股久违的熟悉的味道——是家的味道。
不可思议的真实感裹挟着维舟的身体和心智,他把双眼微微睁开一条缝隙,一束亮眼的光芒斜着横在他的脸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