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疏不摆贵公子?的谱,又好与人打交道,这一路走来,倒和同行的将士养出了浓厚情谊,熟稔许多?,闻言主动接话。
“很?简单,此次朝廷派遣官员来兖州,摆明了要使些雷霆手?段,他们自然害怕,要将受灾严重、存活艰难的百姓赶远一些。”
说到这儿,卫疏的话音一顿,看?向不远处同样听得认真的少女,似乎主动引她接话。
“至于为?什么害怕呢?”
他停顿片刻,却岔开话题问,“季姑娘觉得为?何?”
季浓疑惑转头,高挺的鼻梁投下一侧光影,修长眉梢一挑道:“自然是心里有鬼才怕。”
两人一唱一和,将其中局势剖开。
方?才还疑惑的侍卫们立即反应过来其中关窍,再看?向面前?一派祥和的兖州城时,心中也带了几分打量。
……
浩浩荡荡的队伍停在城门口?。
早有几个穿着官袍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众仆从,候在深褐色城门前?,见状立即上前?拜倒行礼。
元妤仪坐在马车中,面前?垂下一道半透明的帘子?,她盯着不远处模糊的几道人影。
“哪位是兖州节度使?”
为?首的中年男人宽脸窄眼,有些发福,脸上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上前?一步,拱手?道:“微臣江长丘,拜见殿下。”
马车内的少女看?着那个自觉站起?来的人,轻嗤一声,冷声道:“本宫让你?站起?来了吗?江节度使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江长丘身形一僵,没料到今日会被一介女流当众责骂,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他便是正经的主子?,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然而他还是很?快回神,宽阔的脸颊上挤出一抹惭愧的笑,双膝一弯跪下。
“实?在是微臣糊涂,许久未见公主,心绪激动难平,这才乱了分寸。”
元妤仪闻言,脸上却不见半分笑意。
在兖州活了半辈子?,不见这江节度使为?当地百姓做些实?事?,反倒是自己活成?了个人精,不愧是江相的本家侄儿。
“原是如此,节度使之心真是感天动地。”元妤仪轻叹一声,似是反省,“待回京,本宫定要告知陛下,应允诸位节度使年底入京才好。”
“君臣一心,时时见面,说些各州风情与吏治事?宜,也不枉节度使今日这般委婉提醒本宫。”
元妤仪的食指轻点?着膝盖,刻意理解错江长丘方?才的话,声音轻松。
可?是这话落在在场众人的耳朵里,便像凭空压了座大山。
什么入京巩固君臣感情,都是瞎话,真实?目的不过是拿捏各州节度使,敲山震虎。
江长丘讪讪地笑着,却觉得嘴角越来越僵,“公主一腔为?国为?民之心,微臣钦佩。”
难怪叔父飞鸽传书让他早做打算,说此行官员皆不是省油的灯,靖阳公主果然不好糊弄。
只不过……
江长丘的视线恍若不经意地扫过不远处的人群,寻找着江丞相来信中单独提到的那个驸马兼新任礼部侍郎。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马车旁的人身上。
青年一袭月白素面直裰,腰间只系着一根玄色革带,并无华丽装饰,通身气度却矜贵不凡。
似乎有所察觉,那青年掀起?眼帘往他这边看?来,江长丘正对上他的眼,浑身打了个寒颤。
驸马生着一双瑞凤眼,眼下生一点?泪痣,本是极精致漂亮的模样,却因眼中冰冷的神情毫无暧昧之色,平白多?了几分凌厉和冷漠。
江长丘立即低头,不敢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