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一落,季宁忙走过去搀扶太后出去,未让柳翩翩有机会近身。
接着,李玉衡牵着佘夙眠也出去。
之后,孟天河则抽出腰间的佩刀,挥了几下,锋利的刀刃闪烁着寒芒,下一刻便见绑着兰朵的粗绳四分五裂。
兰朵一得了自由,立刻爬起来,抬腿就要踢绑架她的乌桑副使和刘大人。
“这是宫里,你这丫头安分点。”孟天河揪着她的领子扯到一边,瞅见她手脚腕上血肉模糊的样子,袖子一抖,手里出现个瓷瓶,塞给她,“自己上药。”
然后,他一侧身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朝柳翩翩等人笑肉不笑道:“请吧诸位,别让陛下和太后久等了。”
柳翩翩等人出去,只见李玉衡端坐在王座上,身前的长案一侧放着把教人眼熟的苍青长剑,心里顿时一寒。
王座一左一右稍下的位置各摆了把椅子,分别坐着太后与佘夙眠。
季宁和他的师父老姜头候在太后身侧,而佘夙眠身边则站着富贵。富贵公公手里还拿了件厚实的墨黑狐裘,正往脸色苍白手脚冰冷的佘夙眠身上披。
“跪下说话。”李玉衡目光如电,威严地注视着柳翩翩等人。
被他目光扫到的几人双腿一软,嘭的一声,跪在了大殿冰冷的金砖上,听得人不禁觉得膝盖发疼。
“既然尔等口口声声说有铁证,那便亮出来,让孤看看。”李玉衡道。
闻言,柳翩翩推了把身旁的秋月,不耐地催促道:“还不把证据拿出来。”
秋月被她推得一头磕在地上,额角顿时青紫了一块,却也顾不得处理,颤抖着手抓住锦盒的盖子,用力一掀。
与此同时,坐在李玉衡左手边的佘夙眠,搭在扶手的手指微动,一缕灵力溢出,飞快地钻进了秋月的锦盒里。
盖子掀开,盒内被压制了许久的腥臭味猛地爆发开来,令众人不禁下意识地皱眉捂鼻。即便这样,可还是挡不住那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几只不知死了多久的老鼠。”佘夙眠抬手拢了拢耳边的发,挑眉道,“这就是所谓的能证明我是男子的证据?”
“怎么可能?!”秋月看着锦盒内已经腐烂了的几只老鼠尸体,既震惊又困惑,“奴婢来之前还看过的,这里头明明装的都是公主的月事布带啊……”
啪的一声,柳翩翩狠狠扇了秋月一巴掌,怒道:“你个该死的奴婢,竟敢污蔑公主是男子,真是罪该万死!”
秋月捂着红肿的脸,不住地摇头:“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太后看着柳翩翩此刻眼神凶狠、表情冷酷的模样,只觉得分外陌生,一点儿也不像她记忆中的嘉柔公主了。
李玉衡冷眼看着殿下荒唐的闹状,挥了挥手,让人把状若疯癫的秋月和那装着死老鼠的锦盒一并速速带下去。
“公、公主,奴婢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秋月她怎么会呜呜呜……”无辜被牵扯进来的小宫女春花吓坏了,也吓清醒了,一夕之间,不明白,为什么相处了多年的好姐妹会背叛那么好的公主。
富贵公公也跪下请罪:“都怪奴才识人不清,给公主找了这么一个祸害。”
佘夙眠看看哭哭啼啼的小宫女春花,又瞅瞅一脸愧疚的富贵公公,叹道:“人心本就易变,非你二人之过。”
“公主心善,你们日后当尽心伺候公主。”李玉衡抬了抬手,让富贵起身。
至于春花,则让人带走配合调查。
…
佘夙眠的性别疑问,算是揭过了。
但身份问题,刘大人和乌桑副使自持有兰朵这个人证在场,信心满满。
柳翩翩唇边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佘夙眠躲过了一劫,可还有这第二劫等着她呢。就算陛下想赦免佘夙眠假冒云赫公主的罪过,那太后呢?太后能允许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站在陛下身边?
“陛下,此女冒充真正的云赫公主接近您,恐怕是意图不轨啊……”刘大人言辞恳切,仿佛什么忧国忧民的忠臣。
“微臣向乌桑的天神发誓,我们抓来的这个女孩才是真正的云赫公主!”乌桑副使右手握拳砸在左胸膛上。
佘夙眠听着他们一声声的指责,裹紧了身上李玉衡的黑狐裘,故作不安地频频朝王座上的男人投去目光。
柳翩翩等人见状,心中得意,然而得意不过一刻,就见李玉衡点了下头。
他承认得如此快,反而教人不安。
兰朵也十分不安,着急之下噗通一声往地上一跪,嘭嘭嘭就磕了三个响头,快得孟天河伸手都没有拦住。
“回陛下、太后,是我逃走在先,云赫人才会让无辜的眠眠姑娘代替我做‘寿礼’,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要罚便罚我吧。”兰朵试图把罪名揽在自己身上。
“眠眠姑娘……”太后喃喃道,这个名字如今听来,还是教她觉得非常耳熟。
“朔灵公主确实非云赫公主。。”李玉衡安抚地看了眼佘夙眠,让他放心,然后对太后道,“孤与他初见便知他非云赫公主,而是孤的眠眠回来了。”
李玉衡略过“恶修”不提,只道兰朵逃走后,云赫使臣掳了失忆的佘夙眠,哄骗他为云赫公主,以期不触怒大秦。
“寿宴上,眠眠为孤挡去刺客的毒针,算是对孤有救命之恩,完全可以抵消他无意欺君一事。”李玉衡顿了下,又道,“不,只是抵消的话,未免显得孤这个大秦天子的命太过廉价了。”
沉吟了片刻,他让富贵公公笔墨伺候,竟是当场挥毫写了道圣旨。
“……佘夙眠,临危不惧,救孤于危难之际,着即册封为朔灵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