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有其事。”叶修筠肯定了这个传闻,“那林长老,原名叶修竹,是数百年前叶氏收养的义子,为了帝王不再受柳氏及其背后靠山的威胁,毅然去了上界,遭受了诸多苦难……”
李逸文补充道:“大秦前身的东秦末代帝王,是神龙转世。当今世人以为是虚构故事的话本,那个关于神龙与蛇妖的故事,大部分内容都是数百年前真实发生过的事。你若不信,可去宫里的藏书阁堀室,把东侧书架最上方的箱子打开,里面装着大秦高祖皇帝的随笔,言其晚年回北境扫墓,遇见过林长老……”
李玉衡听罢,便起身告辞,急着回宫去藏书阁一探究竟。
“玉衡。”叶修筠连忙喊住他,“阿娘还有一事要告知你。”
李玉衡乖乖停下脚步,听她说话。
“我们此次来京,一是因为多年不见,我们实在思念你。二是因为老爷子年岁大了,再不见就没有机会了。”叶修筠叹道,“三则是因为兰朵那孩子。”
“兰朵?她有什么问题?”李玉衡皱了下眉,回想起早先在街市上,兰朵问佘夙眠的奇怪问题,他有了些许猜测。
“我遇见兰朵的时候,她正和一群想卖她去腌臜之地的人打架,像只不服输的小豹子。我救了她又养了一段时间,她才放下戒心说出来历……”叶修筠道。
兰朵只知自己一觉醒来,就从北方边境来到了位于南方的江宁府,还幸运地很快就遇到了愿意收留她的好心人。
殊不知在常听婉言讲故事的叶家夫妻眼里,就是临近上界宗门下凡遴选弟子,有恶修作乱。他们心中担忧,便干脆启程提前来京,把这事告诉李玉衡。
哪知这事还牵扯到他们的旧识。
“这件事只有我和你阿爹知道,没告诉珉儿他们。”叶修筠柔声道。
李逸文却被夫人无意中的一声旧称呼刺激到了,嘴唇翕动了几下,低低地说了声“当年……是阿爹对不住你。”
叶修筠唇边笑意顿时消失,脸上也没了血色,偏过头不想看自己的夫君。
李玉衡不忍待他如亲子的叶修筠难过:“如果孤处在你的位置,当年绝不会留下那个身份可疑的小乞丐。”
李逸文苦笑着摇头:“不止如此。”
他与先帝是已故的太皇太后生下的双生子,因着是不详之兆,身为弟弟的他被太皇太后养在暗室后又被送去民间,从小到大身边一直有暗卫盯着。
所以当年捡到李玉衡没多久,就有暗卫发现了李玉衡身上与先帝如出一辙的胎记,禀告给了太皇太后。
但不知为何,宫里一直没派人把李玉衡接回去。直至三年后,他们一家人与李玉衡有了感情,宫里却来了人。
“太皇太后让我选,要么放你回宫,要么是我恢复身份回去。”李逸文知道太皇太后已经对愈发昏庸的先帝失望,要他回去,是要他踏入京都的泥沼里。
而他,此生只想在江宁府或是朔灵,和他的夫人孩子过平静的日子。
“是我选择了——放弃你。”
李玉衡知道他回宫一事不简单,但没想到其中的曲折如此两难,叫他心底曾经滋生出的些许怨恨再无处安放。
他站在一片烛光照不到的阴影里,低垂着头,沉默了半晌。
“您的选择是明智之举。”
佘夙眠无形无色的神识,望着他颤动的眼睫,听着他低哑的声音,本体胸腔里的那颗心,忽然停顿了一瞬。
而他识海内的白月光系统通过数据知道,宿主大人他这是心疼暴君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这个点才33c,真是好凉快哦(已经很满足了呜呜)
相思蛊
翌日,朝后,李玉衡与佘夙眠一道用过早膳,便相携去了永康宫。
一是为了转交叶修筠带给太后的手信,二是李玉衡想问清楚当年的经过。
“太后这时应是在佛堂里。”宫人领着两人来到了位于正殿后的佛堂。
温和醇厚的檀香在佛像前的香炉里静静燃着,太后跪坐在蒲团上,面前摆着一张几案,正认真地抄写着经书。
李玉衡阻止了宫人打扰,与佘夙眠安静地站在远处,等过了会儿,太后抄完一卷经书停了笔,才过去请安。
“愿以此功德回向于吾儿玉衡。”太后双手合十闭上眼,虔诚地低喃。
李玉衡脚下一顿,深深地望着太后清瘦的背影。他原以为,太后多年来吃斋念佛,是为已故的嘉柔公主修功德。
太后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睁开眼转头一看是李玉衡与佘夙眠,脸上顿时露出喜色,连忙手扶着几案起身。然而许是跪久了,站起来后她踉跄了一下。
“小心!”
李玉衡与佘夙眠齐齐大步上前,一左一右出手扶住了太后的手臂。
“你们怎么来了?”太后站稳后问。
李玉衡回头看了眼一道来的富贵。
富贵公公知意,忙快步上前,把怀里抱着一个锦盒,双手呈上。
太后看到锦盒上一角的叶氏标志,顿时便明白这手信是谁送的。
“他们来了?”太后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头是一本珍贵的古佛经和一串品相极佳的佛珠手串,不禁心头微涩。
李玉衡“嗯”了一声,又低声道:“孤有些陈年旧事,想请教您,不知您是否愿意为孤一解心中困惑?”
太后皱了下眉很快又松开,轻叹一声后,对神色郑重的儿子点了点头。
佘夙眠知趣地主动提出自己想去外头的花园转转,走时,不忘悄然在佛堂留下一缕神识。他还不敢多留,怕被直觉敏锐的李玉衡察觉到神识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