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你再好好想想吧,至於你刚刚说的那些,我是不会同意的。这几天你就在这里住下吧,什麽时候有答案再来告诉我,我也该走了。”
不等季阳回话,季父就目不斜视地从他身旁走过,听到身後书房的门声响起,季阳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算是稍微放松了下来。
“这麽说,他的意思是,只要你没有给他满意的答覆,那麽你就要一直住在这里了?”
季阳回到後面的新宅找到渚,把刚才的谈话内容告诉他後,渚不置可否地说。
“就是这个意思吧。”季阳叹了口气,“你知道,如果父亲非要等我答应了才放人的话,那麽就是学院和教授那里也没有办法的。”
“是呢,区区的一个学院又哪有权力来反对一个元帅的决定?除非他们疯了。”渚语气很是嘲讽地说。
“这件事不到万不得已,你还是不要插手为好。”季阳疲惫地说。
“好,不是真到了万不得已,我是不会插手的,你先好好休息吧。”
“嗯。”
又做梦了吗?
看著周围熟悉的摆设,季阳知道这里是老宅,但为什麽又到这里了呢?难道是因为回来的缘故吗?所以就连睡觉也不安稳?非得绕著这老宅打转?
季阳想要清醒过来,但却身不由己,只觉得意识沈沈浮浮。他静静地在长廊处站著,不想再去碰触有关过去的任何事,可是梦之所以称为梦,那便是因为它毫无道理规律可循。
所以,季阳仍旧站在原处,在透过长廊处的窗户往下看时,却仍是看到了最不想看的一幕。那时的他刚刚懂事……
小孩在楼下的草地上追逐著刚出生不久的小狗,除了佣人在一旁看护著,刚结束家庭教师课程的季凡很是恶劣地在小孩每每快要追上小狗时就阻碍一把,让小孩气呼呼地看了他一眼後,不得已再次开始了他的追逐游戏。
跨入少年的季凡却没有做兄长的自觉,将小孩逗得团团转後诱哄说:“现在大哥出国留学不在,家里就属我最大,你要是叫我一声『大哥』的话,我就帮你把小狗,呃,球球追到,怎麽样?”
他的话只换来小孩气呼呼地一瞪。
季凡当然不会把这一瞪放在心上,难得脱离了枯燥无味的课程,总算有个能够娱乐心情的送上门来,他才不会轻易放过。
“怎麽样?你叫我一声『大哥』?”
小孩刚要开口,季凡突然看到那个正向这里走来的身影,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拍拍小孩子的脑袋,对著那个向这里走来的人恭敬地称呼著,“母亲。”
季阳彷佛在看著别人的故事一样,看到那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在母亲到来时全都拘束起来,完全不像是其他家庭间的母子相处模式,他心下叹息,同时也看著生性严谨的母亲向两个孩子走近。
像是对於孩子们在玩闹时身上弄出的尘土万分不满,季母也只是皱了皱眉,接下来就严厉地说:“你们在这里做什麽?季凡,你的功课确实做完了?”
看到季凡点头,季母并没有满意的神色,反而接著还是训斥。
“就是功课做完了也不能这样随意玩闹,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多向你大哥学学,季旬只比你大上几岁,都能一个人在国外独自生活了,而你却还是这样没有自主能力怎麽行呢?”
说完季凡,她接下来把目光又投向了年龄最小的儿子,“季阳,你现在一天除了玩闹怎麽就一点也不知道上进呢!”
一声声严厉的训斥让两个小孩都低下了头。
季阳在楼上看著这早已埋葬的记忆,只感到一阵阵心痛,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被母亲训斥的幼小孩子。
他那时还太小还不懂,母亲时时拿他们与大哥作对比,除了因为希望他们争气之外,另一个原因是母亲是父亲的第二任妻子。
父亲第一位因政治联姻而生下大哥季旬的妻子,已经因病过世了,大哥季旬和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自然在那时,也就对於母亲以及这两个弟弟的感情不会太过亲近。
而且,季旬自小优秀异常,又是长子,还有生母那方的家族势力依靠,对於继母以及弟弟们都是冷漠而疏离的,纵使当初季凡季阳对著那位大哥有亲近的意思,但在季旬的冷淡和母亲动不动的对比下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对於季旬也只有敬畏居多。
季阳看著那个在记忆中严厉的母亲,他明白大哥季旬的冷淡让向来好强的母亲大失颜面。
母亲凭著自己的聪明与努力在议会中争得了一席之地,但是毫无背景可言的母亲最终选择了与父亲结婚,除了希望能够藉著季家的势力更上一层楼之外,恐怕父亲也希望能够控制毫无背景的母亲为季家在议会寻得一份助力。
他们的婚姻称得上是各取所需,所以在婚後也一直是相处融洽,渐渐地也就有了感情,除了季旬是母亲心中的一根刺之外,她在季家这些年一直过得不错,所以对於两个亲生孩子的要求也就更加严格。
季阳在这里看著被训斥的、委屈的自己,不知怎麽回事就来到了幼小的自己身旁,本想摸摸头发以示安慰,却才又想起来这里是梦中只得作罢。
这梦里的场景很是熟悉,但季阳就是想不起是什麽时候发生的,直到看见幼小的自己惊讶地抬起头来看向母亲时,他的目光也随之望去,然後……
季阳终於想起来接下去发生了什麽,只是他想去阻止也是不能的了。
只见幼小的自己望著母亲的身後,好奇的开口:“母亲,你今天带小朋友来陪我玩吗?还有那个叔叔,是客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