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声令下:“黑子,狠狠咬,咬死为止。” 黑子以闪电之速跃进屋。
紧接着“嘣”一声枪响,黑子尖锐地“嗷”了一嗓子,被气枪崩出门外,躺在血泊中。
钟九红吓傻了,她的武器就这么没了,自己肉身凡胎怎么跟枪拼。
她怔怔站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目光下意识锁定猪圈大门。她先看到黑洞洞的枪口出来,接着是奚涓。
奚涓端着气枪,枪口对准她,冰冷眼神中没有一丝波动。她跟枪一样,泛着冷冽的光,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钟九红没见过这样的奚涓,误以为这女孩如同外表一样,聪明但柔弱。
“妹子,别冲动,有话好好说。”钟九红跪下,抱头痛哭起来。
她涕泗横流地控诉:“是我鬼迷心窍,听了张海东的鬼话。妹子,是张海东逼我的,要是我不做,他就要伤害我儿子。我老公跟女人跑了,我只有这一个儿子了。”
钟九红膝行过来,作势要抱住她的腿。奚涓立刻退后,仍用枪指着她,示意她别靠近。
“我带你去找张海东,他在城里躲着,在他学生那里躲着。”
奚涓心里一惊,张海东胆子够大,竟躲在闹市里。更让她惊讶的是周闯收留了他,难怪周闯最近魂不守舍,他竟然窝藏罪犯。而张海东为什么要冒风险找周闯,不怕败露?他有什么目的?
奚涓问:“为什么躲学生那儿?”
“他准备让学生自首顶罪,听说那人已经答应了,等学生转移了警方视线,再送我们出国。”
她不禁疑惑,周闯为什么言听计从,难道当年他真参与了篡改报告的事。她内心深处并不相信周闯会这么做,她更倾向于周闯被利用了,并且因为母亲的事,被道德绑架到现在。
她忖度了一下说:“给张海东打电话,说你完成任务,找个借口让他过来,他不过来,你就别想走。”
钟九红愣住,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奚涓看出她在耍心眼,却没拆穿,将枪抵住钟九红额头上,厉声道:“赶紧,开免提。”
钟九红哆嗦着摸出手机,按下数字键拨通电话。那边没说话,她如常报告:“都妥了,但需要你过来一趟。”
张海东慢条斯理地说:“我过来干什么,你处理就行。”
钟九红何等聪明,知道拿捏软肋,“老李让你带钱过来,现在多了一个人,不给钱他不宰人。”
“多了一个?谁?”
“奚涓的男人。”
那边沉默片刻,带着笑说:“行,先别让他死,等我过来。”
电话挂断,钟九红含泪看着奚涓,恳求道:“他一会儿就到,你赶紧报警抓他,只求你放过我。我现在缓刑,被抓了肯定判得更重,我儿子还要靠我养,他没有爸了,不能没有妈。”
奚涓不说话,她继续声泪俱下地忏悔,“我真的错了,求你放过我,你还记不记得在看守所,我多照顾你,要不是张海东逼的,我怎么可能伤害你。”
见奚涓不吭声,她上前抱住枪杆,额头主动抵上枪头,决然道:“如果你确实恨我,就杀了我吧,也当我赎罪。等我死了,替我给儿子带个话,让他好好读书,好好做人”
奚涓仍然沉默,但已经没有最初的肃杀之气。
她笃定奚涓不敢对人开枪,也无所谓张海东会不会暴露,她只要奚涓死。
在声情并茂地诉说一通后,更用力地抓住枪杆,脚下一蹬,迎头就要撞过去。
只听耳边响起“嘎吱”的金属摩擦声,奚涓拉动了枪栓,不由分说地朝她肩膀轰了一枪。
钟九红又痛又骇然,这女人仿佛就等着她出击,早就准备好开枪了。
她倒在地上翻滚尖叫咒骂,奚涓说:“这是正当防卫的一枪,等着蹲监狱吧。”
从远处传来警笛声和救护车的鸣响,紧接着纷至沓来的脚步声响起,修泉带着警察涌了进来。
警察按住钟九红,奚涓奔进猪圈,他紧闭双眼,嘴唇已经没了血色,脸如纸般苍白,无论如何也喊不醒。
她双手按住他流血的胸膛,哭着对修泉说:“快,送他去医院。”
否去泰来终可待
张海东被抓了,警察埋伏在院子里将他一举捕获。
他既栽在奚涓手里,也栽在了钟九红手里。万没想到钟九红为达目的,说出卖就出卖。
他一心要利用钟九红的仇恨达到目的,不曾想过仇恨如野火,一有不慎就蔓延到自己身上
当然,令他掉以轻心的最主要原因,还是听到檀祁落网了。比起杀了奚涓,这位天之骄子落手上更让他悸动。
就算他沦落至此,也绝不承认自己会败在一个女人手上。将他打入绝境的是檀祁,而奚涓这样一个孤女只是恰好睡了一个有本事的男人。
在车上时他就想好了,要在檀祁的死上做一做文章,嫁祸给“失踪”的奚涓,再让周闯自首顶罪。
很多时候,他的计策都靠的“神来一笔”。
就像当年他篡改了报告,正愁没人背锅时,周闯的母亲突然得病了。这给了他灵感,因此新生一计,在奚仲凯被调查期间,尽全力帮助周闯与其母,接着与陈少峰制造奚仲凯自杀假象。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给深谙社会潜规则的人准备的,太善良的人一旦踏入名利场,往往如羔羊入狼群。
有时候利益相关方不需要真相,只需要个交代。维持“利益”的关键在于,如何用合理的说法掩盖问题,维持表面的和平。
张海东正因懂得,才需要奚仲恺“畏罪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