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簪子谢元姣认得,上次来这荆府时,还高高戴在荆娥髻之上,如今被这孩子捧在手心,软声软语送给亲娘讨巧。
窈娘破涕为笑,“你这孩子,我与你说了多少次,不要随意乱拿荆府的东西,若是被现了,会惹出大事的。”她又捏了捏孩子的脸蛋:“只要再过些时日,那些金银财宝都会是我们母子的。”
孩子听不大懂,歪着脑袋懵懂看她。
荆娥深吸一口凉气,堪堪要倒下去,谢元姣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想来荆夫人已经猜到了这孩子的来历,正是这位寡妇窈娘和汤将军的。这两人青梅竹马,缠绵了十几年,可这汤将军为攀附权贵,狠下心将她偷偷藏了起来,后来参军时又将她娇养在身旁,稍微耍点心计,便让私生子进了荆家的大门。”
“汤松……”荆娥眼神恍惚,指尖都在着抖,“他居然会背叛我。”
又目睹了件京都情爱惨案,谢元姣叹了口气,“荆夫人也不必过于伤怀,识了歹人真面目也算是件好事。”
荆娥吸吸鼻尖,强勒令自己冷静下来,“来人,将窈娘和……小少爷绑起来,一道丢到后院柴房里去,等我回去审。”
不过须臾,荆娥那幅天塌了的模样就已经全然消退,冷静自持地下达命令,“再派人去清查窈娘住所,将所有和汤松有关的东西全搜出来。”
下人应声。
谢元姣不由地多看了她两眼。
到底是荆家后辈,脊梁里装的是和祖辈一样的坚毅。
姜庄亲自将谢元姣送到了宫门口。
“姜大人,你很闲吗?”谢元姣从马车上跳下,“这几日朝中不是有很多事嘛。”
姜庄面色如常笑笑,“不多,臣处理得过来。”转念想到还堆着那一团乱麻的琐事,心中蓦地升起一阵烦躁。
他暗自叹气,目光却又触及谢元姣浅淡的笑,堵闷在胸口的东西又忽地被疏通了。
明知不该,却又控制不住……
谢元姣转了转眼睛,“那我便先回去了,姜大人也早点回去处理公务吧。”
最好能一个人将所有事处理完……
这几日她瞧着东殿的烛火一直没熄过,夙兴夜寐的,这世上可就一个谈襄,若是身子熬坏了,苦的还是她。
偏生他们还在吵架,自己可不会主动低头去瞧他。
多几个人替他分担为好。
姜庄耳垂染上绯色,不安地垂下眼眸,嗯了声,便快步上了马车。
谢元姣刚迈脚进了寝殿,便看到青影又跑进了东殿。
两人鬼鬼祟祟的,还将房门关上了,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可疑,非常可疑。
这样想着,脚不自觉缩了回来,捧着肚子的鞋元姣有恃无恐,大咧咧到了东殿门口,瞥了眼守在门口的来福,轻哼了声,光明正大地听墙角。
来福苦着脸,张嘴也不是,当作没看见也不是……只能像只鹌鹑一样缩在角落。
谢元姣将耳朵贴在房门上。
“陛下,我们的人刚出京都,便遇上了一队刺客,下手极狠,逃出来的只有五人。”
屋内默了一会。
“边关那边如何?”
“……能送进京都的只有明面上的军报,旁的全被拦截了。只剩下一封。”
谈襄捻起信笺只瞧了两眼,便从喉咙里出一道冷笑,“汤松,他胆子也真是大!”不知是不是这几日宿在东殿受了冻,他捂住嘴角又咳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