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心知肚明,这不是随便道个歉可以解决的。想了想,他老着脸皮走到罗曼面前,低声说道:“这位女士,刚才都是误会,你能否对上校解释一下?你照顾这么一个孩子,日常应该有很多不便之处吧?我是蓝市市长,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直接给我电话就好。”
刚才是威逼,现在玩利诱?
见他连求人帮忙都要端架子强调身份,左亭不屑地撇了撇嘴。
罗曼也对刘文的作派嗤之以鼻。弹走儿子袖间的一点面包屑,她说道:“刘市长,我姓罗,我儿子姓左,我们来自梅达星。你能听懂么?”
左?想到这个不多见的姓氏所代表的含义,刘文表情顿时一僵,舌头都有些捋不直了:“左家——您是梅达星最高行政长官左长官的家人?”
罗曼露出一抹微笑,“只说对了一半。看来你的级别不足以认识罗家,不过没关系,等离开这里我再好好向你解释。”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一家三口再怎么落魄,也是相对整个家族而言。姓刘的一家既然不开眼欺负到儿子头上,就别怪她求助父母,狠狠整治他们。
听出她话中的威胁之意,本就心虚的刘文双腿一软,差点儿没坐到地上去。刚才他还妄想挤进政客世家的圈子,谁知已经得罪了一个世家!如果说涂刚是军界新贵,那左家就是政坛的老牌世家,二者完全不在一个重量级。他为了抱涂刚的大腿却大大开罪了左家的人,这行为岂止脑残二字可以形容!
左亭对罗曼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做法悄悄竖了个大拇指,慢条斯理地说道:“刘市长,给你一句忠告:偷来的始终是偷来的,立身不正迟早要摔个大跟头。说到底,其实还是自己招的祸。”
这话何其耳熟,正是刘文刚才趾高气扬拿来讽刺左家母子的,现在却被左亭原封不动地扔回了脸上。想到当时的得意张狂,再对比现在的追悔莫及,刘文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翻捂着胸口昏厥过去。
见状,周围的人立即惊呼起来,刘易斯扑上去使劲摇刘文的肩膀,却怎么也叫不醒他。行政长官则迟疑了一下,犹豫要不要让自己的秘书去帮忙。
一直在留意这边动静的涂刚却是眼风都不带瞟一下吓晕的刘文,只目带赞许地看着左亭。
他是过来人,知道身携基因缺陷的人大多自卑胆怯,但如果想学有所成,这种心态绝对要不得。他原本担心左亭也有心理障碍,影响课业,直到现在才彻底放心,觉得小心眼又要强的少年怎么看怎么舒心顺眼。
他向左亭招了招手:“左亭,别只顾和别人说话,先告诉我,愿不愿意做我的弟子。”
“当然愿意。”想想左亭又添了一句:“只要老师不嫌弃。”
涂刚笑了起来:“你都叫我老师了,嫌弃你不就是嫌弃我自己?”
他护短的姿态如此明显,行政长官彻底打消了那几分犹豫,不再理会倒地的刘文,转身向涂刚微微低头:“上校,今天的事件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给您一个交待。”
涂刚指了指被刘易斯甩在一边的光板:“那是我早晨散心时忘在公园的,调查结束后请送还。”
“是。”行政长官态度愈发恭敬。左亭则是恍然大悟:原来这是老师的,怪不得自己能直接看到棋题。但是上校是个很谨慎的人,怎么会弄丢东西呢?
涂刚没注意到左亭的诧异,径自向行政长官微微颔首示意。他没有过多强调什么,身份摆在这里,不怕对方不尽心办事。再者,刘文这人连个残疾小孩都欺负,平时肯定也留了不少小辫子,查清楚借机惩治一番,倒也不算公报私仇。
处理完刘家的事,涂刚对罗曼说道:“您就是左亭的母亲罗女士吧,差不多该到午饭时间了,舍下就在附近,不如到我家一起吃个便饭,再聊聊左亭的事?”
罗曼之前就打听过涂刚的来历,儿子能有这么一位强者老师,自然没有异议。而且她也存了一肚子疑问想询问儿子,便大方地点了点头,“谢谢上校的邀请,就让左亭推您过去吧。”
涂刚坐的是自动轮椅,所谓推不过是借口,真走起来还是涂刚带着左亭,说穿了是给他们师生制造相互了解的机会。察觉到罗曼的信任与不动声色间安排周到,涂刚暗暗感叹了下她不愧是外交官家庭出身,欣然点头:“这样也好。”
残疾的因
自动轮椅早设置好了从公园回涂宅的最佳路线,左亭搭住扶手跟在一旁,一边走路一边和涂刚说话。罗曼则走在后面,遇到路障才会出声提醒儿子。
涂刚很欣赏左家这种不娇惯、把左亭当成正常少年来要求的教育方式,介绍自己的情况也就格外利索。还没走出公园,左亭便听完了这位老师的口述个人简历。
别看涂刚外表仍是中年模样,实际年龄已经一百二十六岁了,不过现在人均寿命三百岁,他这个年纪是不折不扣的正当壮年。所以他负伤被迫退役之事,也就格外让人惋惜。
“总觉得对不起当年帮我垫付学费的老师。”涂刚略带怅然地说道。
他毕业于赫赫有名的帝事学院,但因为出身普通,当时付不起昂贵的学费,被录取后差点儿放弃。多亏了某位老师爱惜人才,不忍心让他荒废天赋,解囊相助,才造就了现在的涂上校。
左亭前世还没有赚钱能力时,也是靠好心人的资助才解决了小学到高中的学费,能够理解这种类似负罪感的想法,便安慰道:“您获得的成就并没有辜负其他人的期待。基因缺陷是因为数次征战其他星系,受伽玛射线辐射过度所致。您为了保护帝国公民牺牲健康,所有人都会认为您是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