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豫王遇刺,几乎等同于皇储遇刺。
众人惊怒交加,心里却也有了猜测,如今最不愿还政先帝的,只有太子。
太子在六部中虽占其三,却不是最要紧的几个权力机关,加之今年起,万宣帝培养豫王,触动太子利益,太子不甘,也是寻常。
这次秋狩,只要稍加盘查就知道,太子插手了禁卫军的轮值守备,他竟连做手脚,都没擦干净痕迹。
说个大逆不道的,明君难求,为人臣子,焉有不怕暴君和昏君的,如今太子之作为,既残暴,也昏庸。
臣子们不由纳闷,素有敦厚仁慈名声的万宣帝,怎么膝下就只有一个暴昏双全的太子殿下呢?
再看豫王,少年风姿卓绝,颇有帝王气度,毫不贪权,入户部只要了一个六品主事,饶是如此,万宣帝交代的事,也都办得十分漂亮。
还是先帝的血脉好啊。
只是太子仍是太子,朝臣不会到处嚷嚷揣测,心中却已有所动摇。
天色已黑,秋风萧瑟,簌簌往人衣襟里钻,皇家猎场充满肃杀之气,臣子们冷得笼紧袖子,挤在皇家几个营帐前,等待消息。
薛瀚和薛铸也在其中,他们面色焦灼,不管是身为臣子本分,还是婚约相关的缘故。
还没等到万宣帝的圣意,人群突然让出一条路,冷风之中,张皇后与太子殿下褪下华裳,只着一袭布衣,面容憔悴,被冻得瑟瑟发抖。
皇后和太子竟然如此装扮,似乎回到他们当年在地方勤谨节约的模样。
群臣哑然,母子二人在朝臣的目光里,步入了营帐。
张皇后携太子殿下一入营帐,双双跪下,太子殿下饱含真情,慷慨激昂道:“父皇,儿臣知错!”
“儿臣不该妄自插手禁卫守备,却不想让奸佞有了可乘之机,致皇叔于危难之中,实为大错特错!儿臣甘愿受罚,只望皇叔身体安康!”
臣子们听到营帐里传出的声音,面面相觑,心中也明白,张皇后是个聪明人,这一计,定是她出的。
薛瀚缓缓吸了口气。
他想,太子如今肆无忌惮,目无王法,是不是也有一定缘故,是张皇后屡屡为他做的事收尾呢?
薛瀚一怔,再看薛铸,突的明白了为何自己母亲,京中人人敬重的老太君,要突然吃斋念佛,避世不问。
原来如此,若总求老太君给小一辈兜底,小辈要么眼睛长到头顶,没了自知之明,要么失去判断力,毫无主见。
太子属于前者,薛铸则属于后者,可惜薛铸已经这样了。
薛瀚还在想的时候,兴华殿的周公公从另一边走来:“薛大人!”
薛瀚:“公公这是?”
周公公:“薛二郎护驾有功,只是受了点伤,大人快随奴婢前往吧!”
薛瀚震惊:“什么?”
其他人也诧异,要么是不在一个圈子,从没听说过薛二郎的名声的,要么是知道薛二郎斗鸡走狗,一事无成的。
他们却第一次听说,他还能护驾有功。
比起护驾,薛瀚更在意薛镐伤情,再顾不得皇家的事,他和薛铸着急忙慌地赶去御医的营帐。
还好,薛镐全须全尾,就是手上有刀伤,御医给他敷药,他龇牙咧嘴的。
薛铸冲上前:“你怎么受伤了,严不严重,嘶,流血了!”
薛镐:“没事,不严重,就是破了点皮……”
薛铸松口气,又问:“听说你护驾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薛镐挠挠脑袋:“这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