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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萧穆从未见过左明非发脾气,他心下觉得不对劲,“憬琛,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左明非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他用力闭了下眼睛,哑声道:“陛下年衰,总会不在的…咳咳!”
“放肆,这话是你能说的?”左萧穆忙搀扶住左明非,低声训斥。
左明非摆手制止住他的搀扶,他眸中闪过暗芒,一字一顿道:“所谓此消彼长,储君性情谦和,那势必助长朝臣之焰,既如此,我为何不能顺势而为?”
“憬琛…”左萧穆难以置信地望着左明非,他没想到有朝一日能从左明非嘴里听到这些话,他嗓子干涩,艰难地问:“你想做什么?”
“我想让不平之事不再发生,我想让忠臣良将名垂青史,我想谋定白兄心中的泱泱盛世…”左明非咽下喉间腥甜,他清和的声音如同溪流落至峭壁,从高空簌簌而下,撞击在嶙峋的岩石上那般扣人心弦。
“我想位极人臣。”他姿态放得十分谦和,言辞却十分狂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左萧穆勃然大怒道:“胡闹!你可还记得祖训?左家后人不得做权臣…”
“那兄长是想看喻勉登上那个位置吗?我们都清楚喻勉的野心,兄长不得不承认的是,能与喻勉形成的制衡的,只有我。”
左明非轻飘飘地开口:“我不过是用权臣之名,行安邦之事,若是喻勉,他怕是会极尽权臣所能。”
左萧穆哑然。
左明非微叹出声,“兄长,我活不了多久了。”
“你…”左萧穆神色崩裂,左明非和声道:“这些话,我早晚要说给你听,我做不了事,就交给你了。”
左萧穆心慌意乱地打量着左明非,“你怎么了?”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别慌,你说给我听…罢了,其他的事都不重要…我们先回上京,御医,宫里有御医…”
左明非扼住左萧穆的手腕,重重出声:“兄长!”
“……”左萧穆愣住了,他已经没了一个弟弟,另一个弟弟也危在旦夕…
左明非闭了下眼睛,叹气:“兄长,我的时间不多了。”
“你说,我听着。”左萧穆嗓音干涩。
左明非:“你性子烈,与朝中大臣多有龃龉,若想让朝臣拥护你,修好并不容易,索性刚烈到底,抓住他们的把柄,以之胁迫,我相信,兄长定能重登高位。”
“他们的把柄就是清明状,凡是参与过构陷白家的人,清明状就是他们一生的污点。”
左萧穆满心复杂,选择如实相告:“…我没拿到清明状。”
“……”左明非愣住了。
左萧穆叹气:“我本以为清明状只是份无用的名单,而且楞华寺机关重重,根本进不去。”
左明非了然:“所以兄长打算引诱喻勉前去楞华寺,在那里困住他?”
“是。”
左明非苦笑一声:“只怕此举不仅不能困住他,反倒让他得了清明状,罢了,看来要去楞华寺走一遭了。”
左萧穆道:“我去就行。”
左明非摇了下头:“徐州这场局是我和喻勉做下的,那势必要我和他来收尾,况且…”顿了下,左明非看向左萧穆,微微一笑:“我怕我不在,你就杀了他。”
第51章业障
马蹄声回荡在山路上,左明非和左萧穆策马狂奔在山道上,他们身后跟着一众护卫。
倏地,左萧然的马仿佛受惊一般地扬起前蹄,左萧穆拽紧缰绳,左明非担忧出声:“兄长!”
最终,左萧穆的马狠狠摔倒在地,左萧穆往前滚落,堪堪稳住身形,“无碍。”左萧穆皱眉打量着地上挣扎的马匹,沉声交代:“当心,有绊马索。”
“是埋伏。”左明非勒令身下的马停下,他牵着缰绳在原地打转,“不止一处。”
话音刚落,一个黑衣身影从天而降,他蒙面持刀面对着众人,手腕翻动,寒光微闪,“过此处者,把命留下。”清冷的音调不带丝毫感情起伏。
“又是他。”左萧穆眯眼注视着前方的人。
左明非凝视了黑衣身影片刻,问:“兄长认识此人?”
“从我离开华南道时便跟着了。”左萧穆不耐烦道:“此人滑溜得很,不知道是哪家的喽啰。”
“现下知道是哪家的了。”左明非含笑道:“能在此处设下埋伏的,除了喻兄也无他人,看来兄长早就被人盯上了。”
左萧穆拔出腰间佩剑,冷漠道:“那就新仇旧账,一起清算。”还没说完,他身影就如同劲风一般地往前席卷而去,黑衣身形握刀相迎。
见到此状,左萧穆的护卫们一起攻击上去,黑衣人略显吃力地招架着。
左萧穆冷嗤:“喻勉派你来送死吗?你一个人对付得了我们这么多人?”
黑衣人挽着刀花逼退身前数人,“我一人,足矣。”他余光瞥见左萧穆一直将左明非护在身后,于是奋力突击上去,打算挟持左明非来威胁左萧穆。
只是还没等黑衣人近身,一个熟悉的人影突然挡在左明非身前,抽剑劈开了黑衣人的刀背。
“公子,”凌乔稍稍侧脸,戒备地问:“你还好吗?”
左明非微笑颔首:“有劳。”
凌乔怒视着眼前的黑衣人,“你…”他对上黑衣人略显复杂的眸子,愣住了:“哥哥!”虽然凌隆蒙着面,可凌乔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凌隆被凌乔搅乱了心绪,一时没留意被人砍伤了左臂,“凌乔。”凌隆下意识叫了一声。
凌乔见状,拉过凌隆,一腿踢向他身后的人。
凌隆距离左明非不过几寸,他用刀背对着左明非,皱眉道:“公子,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