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照满脸的嫌弃,低声道:“我看你不是比我少两岁,是比我少个脑子。将折叠的短弩藏在草垛中,草垛比寻常的大了一倍不止,不仅显眼,取用时又太慢,难怪你不能得手。有勇无谋,比他还蠢。”
“你!”薛然急了,大骂,“你这阉贼!我怎么没一箭射死你!”
薛照:“才智不高,箭术不高,你也就只有声高。”
薛然双眼瞪如铜铃:“你凭什么说我!我再蠢,再有勇无谋,也比你这种苟且偷生的小人强!”
薛照神色厌烦:“矮子声高。你很吵。”
薛然跳起来骂:“你才是矮子!我才十六岁,还长呢!等我十八岁一定比你高!死阉贼,你对得起大伯吗?姓冯的把他折磨至死,你眼睁睁看着他死,你不配做大伯的儿子!你认贼作父!”
“闭嘴!谁给你的胆子跟我叫嚣?”薛照神色骤然冷了下来,他举剑以鞘抵着薛然脖子,将人逼退至靠墙,低声道,“以为从死牢出来就没事了?我可以囫囵个地留着你,也可以把你分成三千六百片。在那之前,先拔了你的舌头,剁成泥再塞进你嘴里。”
薛然被剑鞘死死压住,双眼上翻,脸颊充血涨得通红,双手双脚死命扑腾,却挣扎不开分毫。
一两跑进屋来,汪汪直叫。
萧约听见声音醒来,见此情形脑袋懵了片刻,想起上次薛照也是这样差点把他掐死,回过神来没拉没劝,嘬着嘴把一两招上了床。
萧约一双手捂住小狗眼睛和耳朵:“乖,听话,未成年狗看不得这么暴力的场面,也别听,免得做噩梦。”
“你把它耳朵捂着,指望它听什么话?”薛照松手,把薛然往地上一扔,从萧约那抢过小狗,“懒虫,日落西山还赖在床上,把一两饿了一下午。”
萧约心说我这不是陪祖宗你睡觉吗?哪有时间准备狗粮啊。
毕竟还要求薛照牵线再见裴楚蓝,萧约把抱怨的话都咽在肚子里,起身道:“我去做饭,给你们爷俩,行了吧?”
“去荷金酒楼。”薛照爱不释手地挼着一两。
萧约:“不年不节下什么馆子,还过不过啦?你可是一文钱都没给过我——刚才还打碎一只瓷盏,那个好贵的。”
肩头的水渍已干,但留下一片明显的印痕,薛照白他一眼:“不想见裴楚蓝了?”
“你确定他今晚在那?!去!立马就去!吃多少都我请!”萧约瞬间来了精神,四处翻箱倒柜找银子,“我多带点钱,我把所有的积蓄都带上,要是不够,就回我爹娘那去取!”
薛照冷哼一声,对小狗说:“别学这种老大不小还靠着父母过日子没用的东西。”
萧约:“别在那误狗子弟了。靠爹妈怎么了,我爹妈乐意让我坐吃山空。你宠狗子也没边,好吃好喝供着,让它连捉老鼠都生疏了。现在跟它说这个,难不成你看它狗老珠黄,想把一两撵出去沿街流浪,让人捉了吃肉?好歹毒的心肠。”
薛照捂住小狗耳朵:“哪里黄,一两是五红犬。它才多大,要撵也是撵你。”
“鸠占鹊巢的鸠,你瞧清楚,这是我家。”萧约往怀里揣了一沓银票。
两人一阵拌嘴,说话间走出卧房,然后又给一两准备了狗粮,把大门一锁直奔荷金酒楼去了,留下薛然在原地木然石化。
就这么走了!
留下他没打没骂没绑没捆就走了!
这对奸夫淫夫闲话家常完事径自下馆子,眼里还有没有别人啊!
薛然低头看着摇头摆尾大快朵颐的红毛小狗,忽然感觉自己从冷血刺客变成了带娃奶妈。
——带的还是个狗娃!
仿佛幸福的一家三口和一个倒霉的老妈子。
他们怎么敢的啊!
一两偏着脑袋看薛然,然后把饭盆往他面前拱了拱。
狗仗人势!胖成这样了,还吃!
薛然愤怒至极地踢翻了狗盆,被一两撵得满院子跑。
愿意
走到荷金酒楼门前,萧约猛然想到:“我们就穿这身,堂而皇之进去?”
薛照扯了扯嘴角:“想姓裴的想昏了头,终于把脑子找回来了?”
“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萧约听薛照这语气就知道无妨,松了一口气,“你是怎么应付那些人的?梁王,还有二公子四公子,他们都没过问吗?那天我实在是有些惹眼了,虽然被薛然行刺之事冲了一下,但事后他们反应过来必然要追问我的身份。还有沈摘星,他还说要约我踢球呢……你是怎么跟他们说的?”
薛照没回答他,迈步进了荷金酒楼。
萧约紧跟着他进去,傍晚本该是生意最好的时候,酒楼大厅却一个客人也没有。
“你不是说……”萧约疑惑地看向薛照。
薛照目光指向二楼:“今日来能赶上见证裴楚蓝喝徒弟的拜师茶,改日就不知道会是什么了。认清你自己的身份,免得厚颜倒贴落人笑话。”
萧约听得云里雾里,半晌他吐出个猜测:“你说话夹枪带棒的,跟裴楚蓝有过节?他怎么惹着你了?”
薛照白他一眼。
萧约一边上楼一边继续道:“不对。你先前去宜县,做壶是你自己的私事,季逢升说你是奉梁王之命南下,恰巧当时裴楚蓝也在宜县——你是专程去找他的!是梁王让你去找他的!”
萧约四顾周围,贴近薛照,低声问:“是梁王有什么毛病吗?那天瞧着,他精神挺好啊。要是他有什么重病,一定得瞒住所有人,尤其是他那两个儿子,可是那天裴楚蓝竟公然出现在大众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