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喂自己吃糖莲子。
两岁多时的记忆实在朦胧,总像是隔着一层雾障。他看不清母亲的脸,但总感觉母亲在对自己哭。
自从薛桓死后,他又开始梦见薛桓。梦里也不都是死人,还有梁王。但死人不会告诉他答案,活人也不会。梦里两方各执一辞,他不知道什么是真的。
近几月来,他能安睡的次数屈指可数。在宜县登芳阁杀了人之后,当夜他睡得意外不错。
在拂云寺佛殿上,也是一觉到天明。
那两次,萧约都焚了雪中春信。
或许雪中春信能治他的失眠。可是后来雪中春信也不管用了。
其他香也不管用。
甚至裴楚蓝开的药也不济事。
那几次安眠的共同点是什么?治失眠的,到底是什么?
薛照踩着玻璃碎片走向萧约,鞋底碾磨碎片的咔嚓声让人发瘆,他站在萧约面前,俯身以二指抬起坐着的人下颌:“别跟我耍花样。”
萧约被罩在薛照的投影中,微凉的触感让周身的皮肉都发紧,他对上薛照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心跳又急又重,但他唇畔弯出一个笑来:“被我说中了,你需要我,和我需要你的程度差不多。”
薛照眉头更沉。
萧约微眯着眼笑:“各取所需互利互惠,多公平的事。别那么高傲,也别对我呼来喝去的,谁也不愿意被胁迫,将心比心吧。我说过,我有我的原则,别想着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我不是也一直在跟你讲道理做生意吗?你平心静气一些,我们是可以好好合作的。”
这笑容很是晃眼,充满了无所畏惧的挑衅和得寸进尺的放肆。
他怎么敢?
合作?
他也配?
看起来很温顺的狮子猫,尾巴摇得有些不知好歹了。
薛照指腹缓缓上划,顺着萧约笑容的弧度,一直按到浅浅的酒窝,忽然猛地用力捏住他两腮,俯身凑得更近,对萧约冷笑:“别在我面前这么狂妄。总有用完你的那一天,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现在你有多不知死活,到时候你就有多后悔。”
两人面面相对,鼻尖只隔一指宽度,连对方的呼吸节奏都能清楚感知。
这还是萧约第一次见薛照真正的笑,原来他也会笑,但还不如不笑,唇角动了,目光却像要把人剁碎成泥。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费命。
如此近距离相对,那股香味越发浓烈,简直到让人丧失理智的程度。
他真的好香啊。
怎么会有这么香的人呢?
萧约头脑有些放空,空得连恐惧都不剩,努力凝神聚意,关注点却跑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