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某个称呼,男生略微抬起眼,镜片后的眼睛稍微亮了一下,悄悄看向不远处坐着的孟允柯。
孟允柯见多了来给女朋友买花的男孩,因此也并未理会,低头整理着手中的花束。
男生挑好了一枝花瓣圆润的卡布奇洛,店员熟练地帮他包装好,瞧着他很喜欢的样子,便忍不住逗他。
“我们店最近在招花艺学徒呢,可以边打工边学,我看你天天都来,要不要来试试?”
男生扫码付款的手轻微地抖了一下。
“…我,”他莫名有些紧张,“谢谢了,不用。”
他抱着花束,急匆匆道过谢,一阵风般出了店门。
玻璃窗外,男生背着书包朝车站里去了,孟允柯抬眼看了会儿,莫名觉得眼熟。
“你们认识?”孟允柯问店员。
“不算认识吧,他只是经常来,”店员闲聊道,“您每次进货了新的玫瑰,他都来捧场了,您没有印象吗?”
孟允柯回想了一下,隐约有些印象。他包好花束,在最外层系上红色的蝴蝶结,疲惫地揉了揉手腕。
“下次给他打个折吧,”他摘下眼镜,闭着眼,揉了揉眉梢,“好了,收拾东西,关门下班。”
广场上的小提琴声不绝于耳,少年抱着玫瑰穿过水池雕塑,在人潮中行走时,口袋里的学生卡掉在地上。
学生卡上印有他摘下眼镜的证件照,面孔清秀,微笑的模样却不知为何显得有些阴鸷。
照片右边写着:姓名梁思眠专业网络安全梁思眠蹲下身,护着怀中的玫瑰花,在匆匆步履的人潮里,艰难地捡起学生卡。
直到走进公交车站里,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花艺师……”
他在车站里坐下,低头打量着手中的玫瑰花。
粉色的花瓣用黑色包装着,他用指腹轻柔地抚摸着花瓣,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公交车驶过夜晚的街道,忽红忽绿的灯光一一掠过,三站后,停在了一户小区门口。
天上下起了小雨。
梁思眠下了车,小心护着怀里的玫瑰一路回家,从裤兜里掏出钥匙开门。
空荡荡的客厅里亮着一盏台灯,他一进门,便看到母亲留在茶几上的纸条。
“妈妈今天要开会,自己做点吃的,晚上记得吃药,早点睡。”
压在纸条上的,是新开的安眠药。
梁思眠不甚在意,去餐厅倒了杯凉水,拧开药瓶,往嘴里塞了两颗药丸,就着水咽了。
极度难忍的苦味在嘴里蔓延,简单洗漱后,他进了卧室,将书包扔在床上,闻了闻手中的玫瑰。
书桌前的整面墙上都挂着素净的帘子,桌上有个冰蓝色的瓷器花瓶,里面插着几朵开败的花枝。
梁思眠将粉色玫瑰取出,插进花瓶里,而后摸索着打开笔记本电脑,又摘了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