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伊温斯病情的逐步恶化,公生明表露出的痛苦愈发明显,他每每想要掩饰,就会想到米尔迦和曾在梦里犹豫的自己。
这成了双份的愧疚,在折磨着他的内心。
伊凡想要扶起跌跪在坟墓前的公生明,又默默地缩回了手。他难得换位思考,要是是伊芙因他的一时迟疑而死亡,他怕是也会如此。
“啊,看见伊凡明了。”伊凡戳了戳公生明的肩膀,努力地活跃气氛,“你很讨厌那个我和eveng的混合体吧?要不然趁他看不见我们,你去揍上几拳出出气?”
公生明的手穿过墓碑,他连抚摸都做不到。
伊温斯的到来是个显而易见的意外,他要查清这件事,给米尔迦一个交代。
“伊凡明的事……”公生明起身时踉跄了下,被伊凡扶住,“讲给我听吧,乖孩子,在我的生活里,你都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那是伊凡渴盼的称呼与语气,但他此时却更在乎另一件事——不曾为自我屈服的公生明、不曾向谜题言败的公生明,为了“亲人”,向他妥协了。
果然,公生明放在首位的是“亲情”,他找到了正确的方向了!
哈。
是你输了,公生明!
伊凡的笑容灿烂至极,他挽着公生明的小臂,柔声道:“当然、当然,如你所愿,公生明。”
“让我想想,从哪里说起呢……”
“从light和我的诞生说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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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的伊凡:有点人性,但不多。伊凡的顺位排表:公生明>>伊芙>>>其他一切。
疫病与神血
乖孩子们,都知道那个著名的传说吧?就是那个:“白月女神因害怕寂寞,取下一根肋骨,仿照自己的模样与身形,创造出了第一个造物,也就是人类”。
耳熟能详,对吧?今天呢,我只是小小地修正一下这则传说,使它从“虚无缥缈”的美丽神话,变成“脚踏实地”的亲身经历。
比如……其实是这样的……
“嗯?钢筋铁骨还真能做成人类?”
那宛如天籁的声音,为我注入意识中的第一缕光芒。
“light,快来看看,我给你做的小伙伴。”
我睁开眼,看见了两位一模一样的先生,同样的容姿俊美,他们的头发与眼眸,宛如最深邃的黑,席卷着周身的一切事物,为其赴汤蹈火。
我喜欢他们俩,尤其是长发随性披下、满身泥点的那位,他言笑晏晏,往凑过来看我的面无表情的另一位脸上,捏了把,蹭上去湿软的粘土。
“他为什么和我们长得不一样,明?”
我的全身上下,被摸了个遍,我还没有觉得被冒犯,反倒是那家伙皱起了眉。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明”,模仿这发音,牵动喉腔与舌骨,说:“明?”
那是我第一次说话,逗得公生明——也就是白月女神——说笑了,是白月与梦之神哈哈大笑。
“哎呀,你是很聪明的孩子嘛,这就学会模仿了?”公生明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脑袋,“light,你要好好教他哦,你们说不定会很合得来。”
祂没有回答light的提问,但我也想知道答案。
公生明拿出一面镜子,让我记住自己的样子和名字:“伊凡·塞西尔。”这串发音很好记,我反复的在唇齿间咀嚼,吞咽至腹中。
“要好好地陪着light,”祂用比曜石漆黑的瞳孔,温柔地盯着我,下达命令,“乖孩子。”
明白了吗?这段真实的历史代表着:神明大人是怕祂的第一个造物孤独,才创造出了人类。
我们的白月与梦之神,向来没有历史神学中那般无私与无我,那只是祂外显的神性、拙劣地假冒“母亲”的行径。祂自私自利、临水自照,除了自己什么都不在乎。
light?你问light?哈哈哈哈哈哈,别逗我发笑了!
light就是公生明,公生明就是light,祂满足他的一切需求、给予他一切的感情,仅仅是因为他是祂未曾实现的理想、伴随祂一生的阴影。
却偏偏取了个象征点亮光芒的名字,真令人捧腹。
所以我爱着公生明,爱着无情的造物主,但我恨light,他所拥有的,尽是公生明的反面——天真、良善、希望、好奇心。我才是最像祂、最了解祂的东西。
“你不喜欢这里啊,伊凡,”祂在月光下冲着我笑,招手让我过去,“为什么?light就爱在这里折花采叶,反而不常在我身边待着。”
抱歉,好恶心,好想吐。这个世界有什么值得去爱的必要?都是为了light而存在的玩物罢了。
我看见祂的手腕上缠绕着一条金斑黑蛇,嘶嘶地吐着信子。
“这是你昨天讲的故事里,那头耶梦加得吗?”我不愿让他知晓我充满污秽的内心,扮出和light一样乖顺的外表,“我更喜欢听你讲故事。”
公生明抚摸着黑鳞,神情戏谑:“嗯,他以后会长成吞噬世界的巨蛇——没有我插手的话。海拉那女人太可怕了,已经察觉到我试图延续世界的生命的举动了。唉,幸好祂哥哥是个肌肉笨蛋,我很简单的就把这孩子偷出来了。”
在祂的叙述中,我能见到更辽阔且危险的宇宙,而不是这个献给light的摇篮床,就连天上挂着的日月,也仅仅是公生明随手剪裁出的白纸。
祂计划着创造一个活生生的世界。不是那种有着周期性的死亡、所有生物都按部就班毫无趣味的世界。祂要给予世界发展的可能性,这恰恰会触犯到部分神祗的利益:死亡不再能有定期的收割,战争不再能随意拨弄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