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很快将吃食带回好甜果子园,景蓁当即端起一碗米羹给黄娘子灌下,少时,黄娘子悠悠转醒,此时也认出了景蓁,当即就要给景蓁磕头。
景蓁赶忙将人拉住,只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黄娘子这是饿狠了,还是先用饭,旁的等吃饱了,咱们再细说。”
黄娘子还有什么好说的,她实在是太饿了,一阵狼吞虎咽,将吃食一扫而光,方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景蓁这才问起她的遭遇,黄娘子欲语泪先流,原来这黄娘子黄引弟自小家贫,在两岁上,父母终于如愿生下弟弟,自此,父母一门心思全扑在弟弟身上。
待黄娘子长大及笄,父母将她卖给了,城里姓皮的木匠的病秧子小儿子做媳妇,结果黄娘子嫁过去,不到一年,男人就死了。
黄娘子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后来父母、公婆相继去世,黄娘子就给人帮工做活,熬日子。
中间到景府帮忙,就认识了景蓁,景蓁看她一个寡妇不容易,平时就多有照拂,中间泼皮赖三儿骚扰她,黄娘子求到景蓁跟前,也是景蓁帮着摆平了此事。
后来,景蓁举家进京,黄娘子的日子虽然清苦,但也算过得下去。
可是好景不长,黄娘子娘家那个弟弟,整日游手好闲不正干,挥霍光了黄娘子的聘银和父母给他留得家底,又将注意打到自己寡姐身上。
不久之后,黄娘子娘家弟弟就找上门,言说又给她找了个婆家,城西王屠户的儿子。
黄娘子一听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打量她是聋子、瞎子不成?谁不知道城西王屠夫的儿子,是个不知不扣的傻子。
还有那王屠户也不是个正经的,老色鳏夫一个,去他摊子上买肉的,就少有女的。
黄娘子当场拒绝了娘家弟弟,将人撵了出去。
然而,事情根本没完。
黄娘子的娘家弟弟竟然悄悄去找了,黄娘子的婆家大伯哥。
黄娘子的娘家弟弟想落得王屠夫的聘银,黄娘子的婆家大伯哥也不是个好的,同自己婆娘俩人生不出孩子,三天两头打婆娘。
又惦记自己弟弟留下,黄娘子现在所住的宅子。
两人一拍即合,他们一个代表娘家,一个代表婆家,黄娘子不同意改嫁?呵呵~那可由不得她。
王屠夫人逢喜事精神爽,跟赖三儿等一群狐朋狗友吃酒,脸上那个笑啊,旁人问,他就透露自家要娶儿媳妇了。
当得知王屠夫家要娶之人便是黄娘子,赖三儿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儿,强自压下思绪,随口便道:“诶老王,看你天天馋的那个劲儿,怎么不给自己娶婆娘?”
王屠夫却是嘿嘿淫两声,压低声音道:“我家有一个婆娘就够用了,而且这儿媳妇啊~还年轻……”
这桌上就没啥好人,王屠夫的话明显透着深意,其他人听得心痒,一个个拱着、哄着王屠夫细说,期间有好多不堪入耳之言。
最后,还是赖三儿到底看不下去,偷偷去寻了黄娘子,将事情说于她知道,黄娘子乍闻此事简直如坠冰窖,又惊又怕,又有些不相信。
然而,紧接着她大伯哥的媳妇,大嫂花娘子同是身为女子,也看不下去了,悄悄过来将告诉她:她亲弟弟和大伯哥准备直接将她迷晕,绑了送给王屠夫家,叫她早做打算。
此时,黄娘子哪还有不相信的,于是当天便收拾了细软,逃出了泽州,往东京而来。
然,一路上吃行住宿,哪样不要使费,黄娘子根本就没有多少积蓄,且她一个女子孤身出门在外,又岂不轻巧的?
景蓁听得心酸,不由跟着红了眼圈,旁边,张大娘子、王大娘子、陆浅、吴大娘子、洪灵玉几个已然哭成了泪人。
叹:麻绳只挑细处断,厄运偏找苦命人。
骂黄娘子那娘家弟弟、大伯哥不是东西,猪狗不如,王屠夫老淫棍畜生……
强自收拾起情绪,景蓁拍拍黄娘子的手,问道:“黄娘子往后有什么打算?”
黄娘子泪眼不止,哽咽道:“我身无分文,又无片瓦遮身。”
“然东京城这么大,想来总有我的容身之所,我想找个营生……”
景蓁稍一思量,随言:“这样,黄娘子若是不嫌弃,可以先到我这“好甜果子园”的作坊做工。”
“不嫌弃,不嫌弃!”黄娘子猛地站起来,头摇头,又觉不真实,再次确认:“景小娘子,我真的可以到作坊去做工吗?”
景蓁:“当然,只要你愿意。”
“愿意,愿意,我愿意的~”黄娘子点头如捣蒜,说着跪下就要景蓁磕头。
景蓁忙将人扶起来,宽慰道:“如今你既逃脱出来,到了这东京,只管安心过活……”
随唤来,到店里拉货的作坊管事,带黄娘子下去休整,顺带一并解决了黄娘子住处的问题。
回过头来,看张大娘子她们还在哭,景蓁拈了帕子一会儿给洪灵玉擦擦泪,一会为陆浅拭拭泪:“不哭了哈,黄娘子命苦,咱们虽不能拿欺负她的弟弟、大伯哥、王屠夫他们如何。”
“可咱们至少帮助黄娘子在东京安了身,总叫她不至于沦落到更不堪的地步,不是吗?”
几人听了这话,心里方才好受些。
此间事情暂了,眼看着到了饭点儿,景蓁道:“今儿,咱们娘儿几个好不容易一块出来,要入中午找个地方吃顿好的?”
张大娘子、王大娘子、陆浅、吴大娘子、洪灵玉已经不哭了,再听景蓁这么一说,顿时也收了悲戚,倒还真觉得有些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