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是不欲再同太太别苗头了,快要出阁的女儿了,何必呢?太太自己有手段,福气也深厚,想来今后定有大?造化,到底同我?母亲是不同的人。想我?母亲当初宅心仁厚,却生蕖娘的时候险些出事,蕖娘好不容易养回了一条性命,我?母亲也是九死一生,更不必说姜姨娘,不也是因?为生康儿难产,缠绵病榻了一两月,到底撒手人寰了吗?希望太太那?般心思多的人,在这?件事上也能好好打算,平平安安生下腹中孩子罢……”
怜惜(二更)
玉衡院。
夜幕深深,已是掌灯时分,卢宛坐在窗畔软榻上,手中拿着一个做好的虎头帽,正端详把玩着,房门却“吱哟”一声,被人自外?面推开。
抬眸望去,在瞧见来?人是谢行之后,卢宛眉眼弯弯笑了笑,起?身欲向他礼身:“摄政王回来?了。”
几步上前,握住卢宛纤指,谢行之扶着她这几个月丰润许多,但仍是盈盈不堪一握的纤纤腰身,怜惜带她坐回软榻上。
“我们之间,何须如此多礼。”
听谢行之这般道,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稍有柔和的目光,卢宛浅浅一笑,并?不曾言语。
男人揽住她的纤腰,卢宛也温柔顺从地偎进他的怀中,微仰面颊望着他,问道:“摄政王可曾用过晚膳?”
谢行之垂眸看着她,眸中微有笑意地颔了下首。
见怀中少?女将案上虎头帽放在膝上,盘腿脊背挺直,身姿慵懒娴美地坐着,纤白手指在小腿上轻揉,似有些不舒服的模样。
谢行之抬手,握了握她放在小腿揉捏的指头,问道:“累着了?”
卢宛柔柔看他一眼,水眸乌润,笑道:“也不是,到底妾也没做什么,只?是却有些奇怪,身子酸乏胀痛得紧。”
自背后环住卢宛,男人一手握住她在小腿上揉捏的白皙纤指,两人十指交扣放在她隆起?的腹部?,一手接替她方才的动作,轻轻揉捏她的腿脚。
虽然?身形纤细,但卢宛的身体却一直甚是康健,除了贪睡些,再无别?的什么反应。
卢夫人之前忧心的,腿脚会浮肿抽筋,身体憔悴胀痛的情况,卢宛还不曾遇到过。
抱着卢宛坐了会,谢行之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问道:“孩子乖吗?”
点了点头,卢宛微弯眼眸中带着温柔笑意,向谢行之道:“很乖,妾今日还同?陈嬷嬷她们说?这一胎这般懂事乖巧,许是个女儿呢。”
指节摩挲着卢宛莹润白皙的下颔,谢行之垂首,在她馥郁柔软的嫣唇上亲了亲,暧昧地厮磨道:“宛娘喜欢女儿?”
听到谢行之这般问,卢宛望着他近在咫尺,凝着自己?的深深墨眸,娇容绯红,潋滟美眸中眼波狡黠盈盈。
她眨了下眼睛,笑道:“不管女儿还是儿子,妾都喜欢。”
说?罢,似想到了什么,卢宛抬手拉住将自己?抱到膝上的男人的一角衣袖,笑着问道:“摄政王呢?您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谢行之垂首,吻住坐在自己?膝上的少?女红润唇瓣,撬开她的唇齿,直到怀中女郎气息起?伏不稳,他贴着她的额头,答道:“只?要是同?宛娘一般的孩子,都喜欢。”
卢宛面颊滚烫得厉害,听到他这甜言蜜语,投机取巧的话,轻声哼了一下,娇娇横他一眼:“摄政王总是糊弄妾,这是什么回答?”
扶了抚自己?的肚子,卢宛仿佛甚是神往地弯眸笑笑,望着眼前与自己?气息交融的男人,羞赧柔声笑道:“今日芙娘及笄宴,妾身子不方便,虽没有亲自操持,但在宴上却在想,若妾将来?能有个女儿,有朝一日,她及笄时,该是何等模样……”
说?着说?着,似有些异样一般,卢宛忽地皱紧了秀眉,唇瓣微有些苍白。
“摄政王,妾……”
看着卢宛骤然?褪色的唇色,与冷汗涔涔,发白的面容,谢行之握住她的手,眸色微凝:“宛娘,你怎么了?”
卢宛翕动唇瓣,似想说?些什么,但不待她出声,却已绵软软阖眸昏在了谢行之怀中。
玉衡院的女使仆妇乌压压跪倒一片,望着床榻上沉沉昏睡的卢宛,与坐在床畔,一身冷戾凝肃的谢行之,陈嬷嬷眼泪横流。
她悔恨地抽泣道:“太?太?自二姑娘及笄宴回来?,便说?身体有些酸痛,只?是……只?是太?太?说?,可能不过是孕期正常反应,明日便好了,奴婢们便放下心来?,谁知道……谁知道……”
深秋,却有隐约闷雷声,远远轰隆地响起?。
玉衡院中死寂得落针可闻,只?偶尔传来?陈嬷嬷难以自抑地抽咽。
去请的郎中这片刻的功夫还不曾到,乌浓如墨的夜色,山雨欲来?风满楼。
……
卢宛醒来?的时候,已近丑时。
身子被另一具灼热的身体揽在怀中,卢宛微一动身,抱着她浅眠的男人,便已经察觉到她的苏醒。
将偎在怀中的女郎抱得更紧,劫后余生一般,谢行之低头自她额前亲了一下,嗓音低沉沉的,神色微有些疲惫:“宛娘,你终于醒了。”
卢宛想说?些什么。
只?是微一启唇,她方才发觉,口中尽是残余的苦涩药味。
似有困惑,皱着眉心看了看谢行之,卢宛颔首应道:“嗯。”
她温顺偎在男人怀中,抬眼,眸色懵懂问道:“摄政王,妾这是怎么了?”
听到卢宛茫然纳罕地这般问,谢行之长指摩挲着她的面颊,怜惜望着她的墨眸中,有冷戾杀意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