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姨娘轻轻扫了墨梅一眼,有些自伤道:“便是老资历,又能如何?我是妾,她是诰命夫人,是太太。说到底,谁让我爹爹不争气,不像人家的爹爹一样,是卢家二爷呢。想我当初一个官家嫡女,嫁到谢家来,也只能做妾,真真是可笑。”
墨梅见孙姨娘无奈苦笑着,安慰道:“姨娘不必发愁,那小丫头初来乍到,肯定什么都不懂,看她那副妖妖艳艳的狐媚子模样,肯定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罢了。”
对于墨梅的这一番话,孙姨娘不置可否地摇首笑了笑,轻声道:“或许罢。”
……
玉衡院
。
孙姨娘看着坐在上首,正一面低头吃葡萄,一面听着自己回禀的卢宛,不知道她是真的神经大条,还是在故意装傻。
只是到底,今日也要将掌家权交出去的……
不想再绕圈子的孙姨娘索性做撒手掌柜。
她微微侧眸,看了一眼身后侍立着的仆妇。
仆妇立刻会意,将手中捧着的紫檀木匣子,奉给坐在上首的卢宛。
孙姨娘对卢宛和气地笑道:“太太,库房,庄园,田产,铺子,还有下人们的身契,都在这些账目里了,您有空核查几遍,今后掌家这些都是要用的。”
卢宛抬眸,望了坐得挺直,神色隐隐有些庄严的孙姨娘一眼。
她用帕子擦了擦纤纤葱指上沾染的葡萄汁水,眼眉弯弯,笑盈盈道:“我在家是懒散惯了的,姨娘别见怪,也随意,不必太紧张。”
笑面虎。
这是孙姨娘看到卢宛那张可以被称作倾国倾城的娇容上,所浮现的明媚笑容时,心中想到的第一个词。
她看着面前明眸善睐的年轻女郎,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这位年轻的新夫人,恐怕没有他们想的那般天真简单。
……
从孙姨娘的手中接了掌家权,卢宛倒真的认真地翻看了几册她送来的账目。
只是,不知道孙姨娘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些账目中夹着些比卢宛年龄还要大的陈年旧账,翻阅核查起来冗杂麻烦得很。
看得不耐烦的卢宛叫人去外面请了些识文断字,会看账本的妇人,理了三日,方才将那些账目全部归类整理完毕。
卢宛复又一一核查。
这些年,孙姨娘能掌管中馈,当然也不是吃素的。
现在账目变得如此错综复杂,说其中没有她的推手,卢宛能信才是怪了。
卢宛身旁侍候的女使,看到她既烦又头疼,却还是点灯熬油也要坚持的模样,都有些于心不忍。
想劝她休息,可卢宛却又心意已决。
其实若不是这些事是她必须要做的,卢宛也不想管这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