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倜闻言负袖:“随本王去看。”
他与济阴郡王不熟,自己开府只有一年,对方也并非近宗。
济阴郡王赵宗景是相王赵允弼的儿子,英宗皇帝的堂兄弟。
对方官职不小,抛却王爵不说,还是宗正寺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司空。
但对方名声在宗室内并不算好,除了派人卧进各家府里钓鱼捞钱外,旁的奇葩事情也不少。
元丰四年时他曾收了一个小妾,心下喜欢,便对正妻郡王妃冷嘲热讽,正妻已年近五旬,哪里还有花容月貌,后来也不知被气还是什么旁的原因,居然没过多久便一命呜呼。
赵宗景安葬郡王妃后就想把宠妾扶为正室,可按照皇族法度却是不行,正妻既为郡王妃,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册立,宫内得加赐封号,一个无名分走侧门进来的小妾,又没什么特殊功劳,是不会被宫中加封的。
于是他便绞尽脑汁想出个办法,就是先把这个小妾放至外面谎称为良家女子,然后行三媒六聘娶正妻的大礼再把她娶进府来,就可以称为正妻了,这样既绕过宗室律条,又躲过了宫内盘查。
他就此行事,把这个小妾重新迎娶进府作为了正妻,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被御史台给知道了,因为赵宗景是宗正寺卿,带头干这种违法的事情实在不该,于是便上书弹劾。
神宗皇帝觉得这事确实说不过去,于是免了他的开府仪同三司、宗正寺卿职务,妾仍为妾,但是后来赵煦登极,改年元祐后,不知怎么想的,又将他的官职统统给恢复了。
赵倜带人来到府中大堂,进门便见一名穿着紫色官服,身材肥硕的老者靠卧椅上,手抚茶杯,四处打量。
他府内简朴,得赐这座宅邸后没有装饰修葺,里面许多旧物。
老者边打量边露出诧异神色,看到赵倜进门,缓缓起身:“燕王日常很忙碌啊。”
赵倜以前在神宗晏驾之时,还有几次大典都看过这赵宗景,但没说过话,此刻微微一哂:“济阴郡王何来?”
两人宗脉较远,而且明知对方目的,便也没有必要论亲,宗正寺内,也不许和寺卿论亲。
“燕王哪里话?”赵宗景笑道:“老朽非是宗族走动,而是举宗正寺来,询问燕王事情。”
赵倜点头:“不知何事?”
赵宗景没有立刻回答,在堂中走动半圈,然后望着四壁:“燕王生活如此质朴?”
“宗正倒不如说我这里陈旧破烂。”赵倜淡淡笑道:“没钱啊,一年下来正俸加上杂七杂八的各种补贴也不过几千贯,眼下行情换白银不过二三千两,就算是河曲马都买不得几匹。”
宋市面虽不直接流通白银,但是榷场、马匹交易、军俸很多时候使用白银支付。
宋市有金银店,专司兑换,太府寺的榷货务也有此类职责。
“燕王这却是哭穷了。”赵宗景嘿然道:“诸王谁人没有生财手段?我可得知燕王从端王那里得到不少好物,一但出手,怕是不止几年俸禄吧!”
赵倜微做思索:“宗正为此事而来?白纸黑字,签名画押,岂容诋毁?”
“那却没有。”赵宗景摆了摆手:“端王告燕王闯他府邸,轰散宾客,威胁恐吓。”
赵倜道:“哪有此事,端王造谣。”
赵宗景道:“可端王那边有许多人证在呢。”
赵倜冷笑:“我这里也有许多人证,可以证明绝无此事,不过上门讨取药费而已。”
赵宗景闻言神情沉:“燕王这是不打算认吗?”
赵倜露出不悦:“没有的事情,何来去认?不然堂前对质,端王先来我府门前挑衅动手,狂悖无形,都可一并算入进去。”
赵宗景脸皮抽搐,挤出一丝笑容:“堂前对质大可不必,两位亲王身份尊贵,且宗内小事,不涉外人,何用前往堂前?”
赵倜不说话,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皱着眉头。
“不过……”赵宗景接着道:“哪怕威胁恐吓之事彼此有证,但燕王确实闯入端王府吧?端王可没进燕王府中。”
赵倜抬起眼皮:“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