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昏迷还是醒着,袁珩的评价都是一致:“你做的很不错。”
袁烨一愣,眼角登时渗出了水花。男子汉大丈夫说哭就哭,袁珩头疼道:“忍着。”
“哥,你夸我了?”袁烨满脸的不可思议,“你也觉得我不是废物对不对,你……”
“我从来没有这样认为过,”袁珩站在他床边,一字一句道:“大梁绵延百年看允和之始,辛苦了。”
允和是袁烨的小字,大梁七九年初春,百废待兴,国运昌泰之时,袁珩追随王君而去。朝臣按照遗诏拥新王上位,袁烨将满腔悲痛化解在政务里,顺应皇兄的意思抹除了那三年史记,模糊了王君的名字,不给人百年后议论的机会。
他终生未曾婚娶,过继了其他兄长的孩子放在身边教养,在位四十多年,成为梁朝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之一。
袁烨不敢居他哥的功,慢慢反应了一会儿才说道:“上辈子让我干活就罢了,这辈子竟然还要我回源泰上班。”
袁珩神色稍凝,言归正传:“薛金玲的事你听说了。”
“我妈……”袁烨顿了顿,准确说应该是他这一世的妈妈。
薛金玲在嫁进袁家之前就怀上了他,诞下孩子后也是将更多的精力放在袁启安身上,奈何袁启安油盐不进,自始至终不肯放权,只在病重后把部分股权分给了小儿子,将他当作制衡袁珩的筹码。
没想到袁烨生来跟他哥亲切,不事管理不说,还闹着将股权转让给大哥。中秋节那天不欢而散,薛金玲彻底对这个儿子丧失了信心,这才决定铤而走险。
从童年到青年的漫长时光,袁烨身前始终都有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尽管忙碌,却总会在他惹祸时及时出现,虽然冷淡,却不忘在无人在意的生日陪他吃一点蛋糕。
袁烨闭了闭眼睛:“你决定吧,哥,我不干涉你的判断。”
一整天,萧子昱都有些心神恍惚,呆坐在床上,默默消化着巨大冲击。
袁珩早知道真相定然会吓到他,可还是难免心疼,吃过午饭后拉了窗帘,将人抱在怀里轻声安慰:“休息一下吧。”
萧子昱乖乖被他抱着,像是眷恋那份温暖,主动伸手勾住了袁珩的腰,“别走。”
袁珩看着怀里的人,萧子昱难得有示弱的时候,此刻却满脸茫然忧惧,总一副要落泪的样子,就算萧谨川要冲进来打断他的腿他也不会走的。
他搂着人躺进被窝,轻拍后背安慰,萧子昱良久没了动静。就在他以为对方睡着的时候,萧子昱却突然道:“被万箭穿心,疼吗?”
袁珩一怔,继而低下头轻吻他的发顶,实话实说:“肯定是疼的。”
萧子昱闭着眼睛,睫毛轻颤。却听他继续道:“但不及失去你的千分之一。”
“所以别担心,”袁珩用力抱住他,“我不会再离开你的。”
。
两周后,护工被医院判定可以出院受审。这段时间他一直被警方密切监控着,丝毫没有同外界联络的机会,股权转让书的受益人明晃晃写着薛金玲的名字,他无法再为对方开罪。
袁烨去拘留所看过薛金玲一次,向来光鲜温婉的女人像是失了神采,看到儿子时悲伤地垂下泪来:“儿子,你救救妈妈,同你大哥说一声,妈妈也没想这样的呀。”
面对这样的母亲,袁烨满身狼狈:“妈,你这次不是在寻找依靠,是要杀人了。那个护工有枪,大哥晚到一步,萧哥就会有危险,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
他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觉得我这个儿子不成器,没本事,从小到大只会给你丢脸,这些我都认。但我没有办法替受害人做出原谅。”
从医院出来,袁烨直接去了公司。不管愿不愿意,他生活的某些部分还是发生了巨变,按照往常的习惯,让自己忙起来会好很多。
他打算继续把摄影展办下去。
大周末,源泰大厦没什么人。萧子昱最近停止了一切商务活动,安心修养。他打算趁这段时间尽快将归巢基金提上日程。
萧谨川在听说这个基金后,强势要求入股,一切运营都是萧子昱在负责,很多地方都搞不明白,休息时间将袁珩抓来公司加班。
天气转凉后难得有阳光温暖的日子。袁珩靠在工学椅里,从他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到萧子昱的一方侧颊,骨相清俊,眉眼秀气,下颌微微绷着,就算看文件看得一头雾水还是保持着几分骄矜。
他第一次在办公室萌生出了不想加班想约会的念头,懒洋洋道:“看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你不要妨碍我工作,”萧子昱正直地拒绝完,发现还真有地方不明白,他不耻求问:“募捐资格这里你可以给我讲讲吗?”
“我看看。”袁珩接过文件,顺手揽住那一把细腰,稍稍用力就将人箍到了大腿上,抱踏实颠了颠,这才道:“基金会要正常运营至少两年才有公开募捐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