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的恩恩怨怨最终在一场细雨中纷纷沉淀,袁珩不得不对自己承认,就算萧子昱曾经想要杀他,他也无法克制对萧子昱的在意。
带着记忆转生本就是一件极度痛苦的事,从记事开始,他便频繁梦到自己在杀人,双手沾满鲜血,要不就是在偌大的宫殿里狂奔,怎么也找不到出路,最恐怖的是那场大火,在漫天的橘红中他失去了自己的一部分灵魂。
很长一段时间里,大部分记忆逐渐回笼,但中间却被挖去了一片空白。他想破头颅也记不起自己失去了什么,想的时间长了,如影随形的头疾便会缠上他,将他拖入前世的噩梦里。
梦里总会有一只手,轻柔的安抚他。那人是谁?
袁珩忍着头疼往记忆深处挖掘,那只手修长纤细,血管却淡淡的,透露着病态的苍白。他闭上眼睛任人抚摩,那手中却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尖利的软剑……
这是一个陌生的场景,袁珩有些怔怔的,眼看着手扬剑落,剑尖狠狠扎进了他的胸口!
心口的位置炸开激痛,和前世的记忆骤然重叠!
袁珩死死按住太阳穴,挣扎着从椅子上滚落下去,他全部想起来了。
他想起了那只手的主人,先是教会他爱,又教会了他恨。然后在自己变得不人不鬼时,溘然离世。
上穷碧落下黄泉,他要把那个人找出来。
袁珩表面上依旧风度有礼,内里的野心却不断膨胀。
他从前最不屑的就是袁启安的防备,宁愿离开源泰自立门户,也不想受制于他,步步拘束。此刻却发现这远远不够,因为他不再是一个人,只靠他自己的力量,在演艺圈挣扎一辈子都不可能找到萧子昱。
于是他主动退出,回归源泰。低头俯首甘愿带上枷锁,在老头子面前贤孝,在董事面前伪装,把那些嘲讽和白眼抛到脑后,只为动用源泰的力量寻到他。
他查到青云寺,找到了当年追随过自己的那个和尚。世间百态有循因果,和尚为他算出,三个月后萧子昱便会投魂到今生的躯壳里。
袁珩前世不信神,今生亦是。但薛金玲求佛归来,将萧子昱的照片展示在他眼前,像是合上了命运的最后一轮尺,前世今生从此严丝合缝。
……
萧子昱察觉出不对来。袁珩的手向来暖热,此刻捉着他却一片湿腻冰凉。
他引着袁珩去帐篷里,先擦干杂乱的短发,身上的衣服却无法更换。
“你昨天还在法国。”萧子昱轻声。
袁珩低声絮语:“是,今早刚赶回来。”
“为什么这么着急?”萧子昱扯开他的外衣,用毛巾把领口处积攒的雨水吸干,动作间有个小小的方盒滚落出来。
他拾起,交还到袁珩手中。对方却没接,“看看喜不喜欢。”
萧子昱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蓝宝石项链。细细的铂金链子相互勾缠,卧在黑色丝绒里闪着细碎银光,宝石蛋面光滑,内里通透,即使萧子昱是个门外汉,也能看出它价值不菲。
他瞠目:“这是你说的那个石头?”
袁珩说:“钻石太亮,珍珠太软,只有这蓝宝石,能勉强衬出你几分姿色。”
萧子昱心头一悸,分不出这是句正经话还是他的又一句调笑,“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袁珩:“拍卖会场上有超过一半的物件比它要贵。”
萧子昱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被慢慢攻陷,他赶紧兜底,重新拉开两人的距离:“你知道我说的不是它的价值,协议婚姻而已,不用袁先生如此破费。”
袁珩看着他,直白道:“萧子昱,今天我飞了十四个小时,顶着泥石流来找你,差点被埋在山脚下,你还觉得我们只是协议婚姻的关系吗?”
萧子昱守护着摇摇欲坠的底线,心跳如擂鼓,头一次意识到自己转生后太过放纵,面对袁珩时总是守不住应有的原则。
他本该退,却不自觉选择了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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