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很简单,以命换命,你把太后还给我,我就负责把你弄出去。”
成都王眼中光芒炽盛,盯住我说:“娘娘的条件可以接受,但顺序要颠倒一下,娘娘先把本王送出去,本王再把太后还给娘娘。”
我挥手打断他的话:“这不可能!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逛我,要是你手里根本没太后呢?”
他振振有词地说:“可是我先把太后还给娘娘,娘娘反悔了怎么办,这可是我目前唯一的筹码,最后的底牌。”
我冷冷一笑道:“既然谈不拢,那我也不想浪费时间了,你要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果太后真在你手里,你的手下之所以还没交出太后,是因为你还在。一旦你死了,人死如灯灭,到时候皇上再贴出告示,以高官厚禄答谢送还太后或提供消息者,你猜你那些部属会不会一如既往地忠心耿耿?人家冒着杀头的危险追随你,不过就是为了功名富贵,如今把这些摊到他们面前,我相信,天下没几个人能拒绝。”
言毕,我作势转身,成都王急忙喊住我,转动了几下眼珠道:“那这样,我们事先的定一个交接地点,到时娘娘的人押着我去那儿换回太后,好不好?虽说放我出了天牢,人到底还在娘娘手心里,就像娘娘昨天说得,我又飞不了。”
我摇头直笑:“这跟我们刚刚谈的有什么区别?一样是要先放你,再放太后,难不成你以为,我会天真到放了你后就在宫里乖乖等着,等你良心发现了再放回太后让我们母女团聚?”
他嘴唇动了动,想要辩解什么,最后却只是问:“那娘娘说怎么办?”
我接过弄珠送上的茶水抿了几口才答道:“我刚不是已经说了吗?你先把太后还给我,我再头投桃报李,救你出天牢。”
他大摇其头:“那怎么行,我一点保障都没有。”
“先放你,我照样一点保障都役有。”
他有点急了,提高嗓音道:“可放了太后,我就没了筹码,只能任人宰割。”
我失笑,你都沦落到这地步了,本来就只能任人宰割好吧,不过话说出来还是比较诚恳的:“上巳那天出宫时,太后头上戴了不少首饰,其中有一支八宝如意飞凤钗,你只要把那支钗子拿来,让我确认太后真在你手上,我就接受你说的换人方案。”
其实那天太后打扮素朴,头上根本没戴什么名贵首饰,她是去为死去的夫君祈祷,自然忌讳佩戴象征皇后身份的凤钗。如果成都王居然拿来了,说明他所说的一切都是鬼话。
我希望成都王当场否决我的捉议,可他不仅没有,还爽快应诺:“好,只要娘娘肯让我跟你嫂子见一面,我一定让她把娘娘要的钗子拿来。”
最后一丝希望的火花熄灭了,悲凉之感顿时如潮水奔涌,太后你到底在哪里,如今是死是活?
伤感之余,另一种悲愤之火开始在胸臆燃烧,敢拿太后做文章欺骗我,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要约定地点换人是吧,很好,我相信,皇上也很想知道.对方会派什么人来。
嫌疑人惹嫌(一)
远远地望着春熙宫的红墙碧瓦,一路的悲伤郁结总算稍有缓解,我抚住肚子对自己说:太后虽然不在了,我还有皇上,还有腹中的孩子,还有这住了近两年的“家”,我比许多人都幸运了,应该惜福才对,怎么能绷着一张愁眉苦脸去见皇上呢。
紧贴着轿侧行走,一直密切关注轿中动静的弄珠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一面伸手给我整理腰间的丁香结子一面说:“娘娘凡事都要想开点,都说母子连心,你不开心,小皇子也会跟着不开心的。”
我轻嗤:“你怎么知道是小皇子?说不定是个小公主呢。”
弄珠忙道:“小公主也好啊,长得像娘娘一样,多漂亮。”
若依我自己的意愿,我希望是个女儿,将来长大了,也像我跟太后一样贴心,母子之间到底男女有别,内外隔绝,很多心事无法交流。
但作为皇家媳,有子嗣传承大统才是最重要的,做不到这一点,别说宠爱,连地位都难保。尤其是我这种难以受孕的体质,好不容易才怀上一胎,身边的人自然都盼着能一举得男了。
这时吴放在一旁凑趣:“说不定生一对龙凤胎呢,这下小皇子小公主都有啦。”
我还来不及说什么,一个叫小六子的枣衣太监气喘吁吁地跑到轿前道:“娘娘,您可回来了,皇上已经派人来问过好几趟了。”
我有点小小的紧张,低头问小六子:“皇上什么时候回来的?都说了些什么?”
小六子伏地回道:“皇上是酉正回的,一回来就让传晚膳,说娘娘的轿子已过了承天门,最多一刻就会进殿。”
他连我回来的路线和时间都了如指掌,去的时候若非瞒着他,怎么会出那么大的纰漏?虽说只是虚惊一场,到底对腹中的胎儿不负责任。
因为羞惭,跨进玉芙殿大门时我迟疑了一下,结果换来一串严厉的斥责:“回来的时候倒知道磨磨蹭蹭了?去的时候明明很英勇嘛,带着三个侍卫就敢闯进天牢提审要犯,这朝中上下,谁不佩服贵妃娘娘的勇毅果敢,简直有巾帼风范!”
我帐了,这个曾腻在我身边喊我姐姐的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犀利了?字字句句暗含讥讽,眼里更是难掩怒火,小六子不是说他传了晚膳在等着我回来吃饭吗?怎么竟像是鸿门宴。
“我,我就是心里着急,怕去晚了,找,找不到人”,自知理屈,连辩解都明显的底气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