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哭了。”眼前伸来一只修洁的手,一方洁白的帕子放到了她的面前:“那医馆的大夫行踪已经找到,明日就能将他捉回京城,到时候就能问出你的孩子被谁人带走了。”
周惜若一听,大喜过望,急忙跪下拼命磕头:“多谢温大人!多谢!多谢!”
她磕得砰砰有声,温景安见她如此急忙扶了她起身。一股淡淡的馨香从她身上扑面而来,清雅淡然。温景安俊脸微红,退后一步:“周小娘子又客气了!”
周惜若见他面上红晕,这才发现两人站得过近了,急忙也退后一步,她正要说话,墨竹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来嚷道:“公子!公子!不好了!不好了!龙……龙公子他……”
☆、酒楼闹事
温景安猛的一惊,立起身问道:“龙公子到底怎么样了?”
墨竹身后跟着一位侍从模样的人,他擦了额上冷汗热汗,喘了一口气道:“温大学士,赶紧去看看……皇……不,龙公子和酒楼的人打起来了!”
温景安一跺脚,急忙走了出去。周惜若来不及唤他吃几口就只能看着他匆匆出了府。一桌子菜渐凉,她想了想,端了下去放在厨房用温水热着。
灶台的火光明灭不定,映着她清丽的面色。她无神地添着柴火,怔怔地想,龙公子?不就是那一日出现在牢中的那个俊魅如魔的尊贵男子吗?
她想起那一双魔魅的眼,不由打了个寒颤。
……
温景安赶到酒楼的时候,里面一片狼藉,桌椅凳子缺胳膊少腿地横了一地,空荡荡的酒楼大厅当中横着一把太师椅,龙越离就歪歪斜斜地坐在椅中,一杯一杯地喝酒,旁边躺着几个哀嚎呻吟的彪形大汉,高眉深目,发色棕褐色,看样子不是齐国人。
“老温,你来了。”龙越离抬起眼来,狭长深邃的俊眸波光粼粼,若盛了一池春光。
温景安斜睨了他一眼,银白色的长衫被扯破了一块,发髻也乱了,散落几缕墨黑的长发,发上的白玉长簪摇摇欲坠,更不用说他雪白的额上那抹刺眼的红肿,怎么看就怎么醒目。
他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龙公子,可以回去了吗?”
龙越离轻啜杯中的酒水,低低地轻笑:“回?回哪去?”
温景安看着他笑意带着说不出的萧索,心中沉沉叹了一口气,上前温声安慰:“太后娘娘若是知道皇上不回宫会着急的。”
龙越离嗤笑一声,摇摇晃晃站起身来,随意搭在他的肩头,轻笑一声:“这个笑话真好笑。”
他斜睨了温景安一眼,涎着脸道:“朕今夜住你那儿了,行不行?”
温景安看着他凑上前来如魔似魅的俊颜,叹了一口气:“微臣能说不吗?”龙越离都抬出“朕”了,给他天大的胆都不能抗旨啊!
龙越离嘿嘿一笑,搭着他的肩膀一摇一晃地向着学士府中而去。……
……
周惜若正守着厨房,想起自己的阿宝正暗自落泪。忽地听到前院嘈杂声传来,急忙擦干眼泪走了出去。只见月色下,一袭银白长衫的年轻男子摇摇晃晃走了过来,月色很亮,照得他脸上纤毫毕现。他的眉眼在月色下显得很白,深邃狭长的眼微不适地微眯,鼻梁英挺如刀刻,风|流雅致的眉梢处一片红晕,更显得眉眼如魅。
他搭着温景安的肩头,踉跄而来,已是喝多了。温景安回头对墨竹道:“扶龙公子下去醒醒酒吧。”
龙越离这才让侍从们扶着下去西厢歇息。温景安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这才深深叹了一口气。他回头,却看见廊边站着楚楚的周惜若。
☆、酒后情醉
月色下,她的眸色似盛了一泓月光,寂静而透彻。温景安张了张口,半晌才道:“龙公喝多了。”
周惜若也不多言,道:“温大人还未吃饭呢,饭菜我都热着呢。我去端。”她说完匆匆走向厨房。
温景安看着她殷勤的身影,想要阻止却也只能暗自无奈。很快,周惜若把饭菜重新端上,一桌子的饭菜还带着热气,可见她费了许多心事。温景安看着面前的一切,眸中暖意升起,半晌都不动筷。
周惜若不明所以,催促:“温大人,快吃吧。饿了可不成。”
温景安缓缓夹了一筷的菜,低了头:“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守着我回来,为我整一桌饭菜了。虽知道你有求于我,但是这份心意……谢谢。”
周惜若一怔,心中酸楚起来。她怔怔看着一桌饭菜,曾几何时她也曾想象着这样好好做一顿饭等着邵云和回家,一家人和和美美,粗茶淡饭,亦是一辈子最好的幸福。
可是邵云和也许从来都不会期望有这么一天,也许在他眼中,进士及第,荣华富贵才是他真正想要的幸福。
从头到尾,这一切只是她的虚妄。
泪未落下,心已成殇。
烛火静静摇曳,映着温景安俊雅的侧面,面容如美玉,素色的翩翩儒衫,一身风华收敛自如,他静静用饭,一举手一投足风雅难言,看得出真是个谦谦君子。饶是周惜若心神恍惚,也看得微微出神。
温景安用了几筷菜,忽地道:“还有件事要麻烦周小娘子,方才那龙公子喝多了,可能还没用饭,能否……”
周惜若未等他说完便爽快答应:“温大人放心,我去照应。”她说着就退下,拿了点饭菜去了西厢房。
到了西厢房,周惜若打开半掩的房门,只觉得一股淡淡的酒气扑面而来。她不由捂了鼻,皱着秀眉走了进去。
一地的狼藉令她额角一跳,只见地上皆是散乱的衣衫,两只皂靴东丢一只,西丢一只,榻上趴着一抹雪白挺秀的身影。他面朝下,抱着被衾喃喃地念着什么。周惜若摇了摇头,捡起散落一地的衣衫和长靴,正要上前为他盖上被衾,忽地她对上一双缓缓睁开的冷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