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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你今儿是特意为了给天欢送雨衣过来的？”天欢走了一阵儿了，苏天佑和李明烨两人饭吃了一半儿，天佑问道。

今儿大概是天佑要陪着苏卿寒发呆的缘故，这饭还真是天欢做的，天欢的厨艺实在一般，“下次我要过来吃饭，我先给你带个话，要么你做，要么等我来做，别让那丫头糟践食物了。”

苏天佑听得此言，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竟现出几分揶揄，“你见天过来吃饭，要带啥话？这饭也没见你少吃一碗。”

李明烨嘿嘿一笑，“做都做了，哪能不吃？”

“今儿这么大的雨，本想着讨个清静，却没想我那个小门儿前一大早就坐了一个瞎眼婆婆……”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拿起筷子继续夹菜吃饭，苏天佑看他一副待说不说的样子，也不催他，自己也紧着吃了两口。

李明烨装模作样地卖了一会儿关子，看天佑这模样，知他向来是个没嘴的葫芦，就这么干耗着自己实在不是对手，于是他佯装叹了口气，“苏兄，你这人实在是无趣之极。”

天佑不欲与他作口舌之争，只等他将事情细细道来——

李明烨第一次遇上这盲眼老妇是在四天前的下午。他刚在东市的玉和巷调停完一件邻里口角纠纷，这活虽不重，却颇费唇舌，两下里劝说安抚，着实花了不少言语工夫，直说得口干舌燥，这会儿一门心思只想回自个儿小门里去喝上一壶浓茶好好解下渴。

不想小门外亦不清净，远远便望着闹哄哄围着一团人。李明烨只道这不知又是哪里的邻居闹了矛盾或是哪家婆媳有了口角赶着来找自己调停的，他心里暗暗叫苦，正待四下里寻个物事躲上一躲，耳边却听到有人唤他，“烨哥，你回来了？”

李明烨识得这是衙役小安的声音，不得已清了清嗓子应了一声，整了整衣襟，背着手踱步过去。

小安忍住笑，摆手道：“不是，烨哥，不是找你的——”李明烨近了才看清，围成一团的都是自家衙门内的兄弟，他松了一口气，斜了一眼小安，作势一脚踢向他的屁股，小安一闪，堪堪避过。这边围着的人群听到动静，回头看到李明烨，纷纷与之打招呼，同时让出了一条道，李明烨这才看清，被围住的是一个白发老妇。

“烨哥，这位大娘说她儿子不见了，她是来找儿子的。”众人七嘴八舌地解说一番。眼见着李明烨已近老妇身前，但老妇毫无所动，坐在那里一脸茫然。李明烨凝目注视她睁着的双目，两只眼珠都蒙着白雾，呵，这竟是一个盲眼婆婆！

李明烨本能地四下里环顾，周围除了自己的弟兄并没有别的人。他回过头来，温和地问：“大娘，您儿子多大了，在哪里不见的？”

盲眼老妇听到声音，她将头偏向右方，似乎很努力地倾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李明烨见状，想她可能左耳比较耳背，于是靠近她右耳又问了一遍。

“我儿子属虎的，今年虚岁二十四了。”老妇人开口便哭。

众人一听，这可不是糊涂了么，一个二十四岁的大男人，还能走丢了？“我儿子脑子笨，心眼实，但是力气大，一直在家砍柴为生。家里就我娘俩相依为命，日子虽然苦一点，但是娘俩两人守着过日子，也还安生。”老妇说到此，又抽噎了几声。

李明烨蹲在她跟前，也不催促。大娘刚开口，他便听出她的口音不似本地人氏，虽然跟本地人说话区别不大，但尾音有一点不同。

“大娘，听您这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这是西边松河县人，我老舅就是松河县的，肯定没错！”围在身后的一个衙役小哥说。

小哥叫得大声，大娘也听得清楚，眼虽看不见，却依然冲着他的方向点了点头，“这位小哥，哦，不，这位大人说得对，我家住松河县陈家村。”

“大娘，您可在松河县内先找寻过您儿子？”小哥有点不好意思地搔掻头，顺势问道。

老妇摇摇头，“我儿离家时说过，他是上白鹿镇盐窑里做工去了，在松河县哪里能找到我儿子？”

众人听得此言，俱想，这可真是老糊涂了，明明知道儿子在盐窑做工，如何就走丢了？

白鹿镇离京不远，以产盐闻名，现在正是每年盐窑开窑烧盐的季节，四面八方不知有多少精壮劳力在此做工谋生。

李明烨盯着大娘的盲眼，她的眼窝往里抠，眼睛周围皱纹很深，眼角红红的，像是沤烂了，显然是这些天流泪太多的缘故。白鹿镇虽建制为镇，但因其天然盐泉含盐浓度高，烧制出来的盐质高价廉，出盐季会吸引全国各地的盐商前来，它的繁华程度比起松河县城来也高出不少。就算是手脚齐全，耳聪目明的年轻人初到镇上要想找出个人来都不是件易事，更遑论这位来自山村的盲眼妇人。

“是不是在白鹿镇也没找到人？”他温声安抚道，“白鹿镇现今人来人往，您又不太方便，要找到恐怕不太容易。大娘，您放心，我们派人去帮您找。”

李明烨叫了小安几人去一趟白鹿镇。他嘱咐他们先把老妇安顿下来，再细问了大娘儿子的姓名，年纪。至于体貌如何，老妇已失明多年，也说不出个究竟来。只搜刮出记忆里一点影子描述一番。小安也没把这相貌的事儿放在心上，毕竟有名有姓，又知来处去处，多跑跑路，多问几嘴，大不了把盐窑都走遍了，还找不着不成？

然而，四天过去了——

李明烨正躺在八仙椅上，手里捧着一壶茶，眼睛盯着窗外的漫天黑云，不知在盘算啥。小安从外面垂头丧气地进来了，“烨哥，人没有找到。”

小说《苏宅秘闻录》第2章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