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婧怡没反驳那位妇女什么,皱了皱眉对涂月华说:“你要是中暑了,我和阿姨要照顾的,可就是两位病人了。”
闻言,涂月华迟疑几秒后,还是听了岑婧怡的话,回了正好被树荫遮蔽的车里休息。
岑婧怡又排了半个多小时,这才终于轮到她们。
老中医的瓦房里逼仄拥挤,除了病人家属,就是各式各样的药架。
头发花白,留着白色长胡子,上身只穿了件白色背心汗衫的老中医坐在一张四方凳上,身旁是张四方桌。
涂月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将涂父背到老中医面前。
岑婧怡和周阿姨在旁帮忙协助,将涂父扶坐好。
老中医也惊讶地扫了涂月华岑婧怡她们一眼,但什么都没说,直接搭上涂父的脉搏。
诊脉期间,远远近近有低低交谈声传来。
“啧啧啧,还是养儿才防老,不然老了病了,连个带自已看病的人都没有。”
“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话总是有道理的。”
“丫头片子总归是赔钱货。”
岑婧怡和涂月华同时回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说话的正是几个中年男人。
涂月华胸口起伏,她的炮仗脾气显然是被点燃了。
岑婧怡握了握她的手腕,朝那几个中年男人走去。
“几位大爷没有儿子?”
她随口交谈的语气。
几个男人被问得一愣。
正面岑婧怡的大爷抬起下巴,骄傲无比:“谁说我没有儿子?我有三个孩子,全是儿子!”
岑婧怡扯了扯唇角,“有三个儿子,怎么没见有一个陪你来看病?”
大爷懵了,嘴唇翕动想要反驳。
岑婧怡上下扫视了大爷一眼,又说:“大爷应该是走过来看病的吧?怎么你三个儿子,没一个买得起自行车吗?现在可是汽车摩托车都满大街跑了。”
“谁、谁谁谁说我儿子没有自行车了,我、我我家……”
大爷被讥讽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岑婧怡的视线又挪向另外几个说闲话的大爷。
几个大爷眼神闪了闪。
“我儿子忙,我才没让他来的。”
“我儿子也是忙,再说了,我又没病到要人陪。”
几人的底气都不足。
岑婧怡无声讽笑,没再和他们废话,转身回到涂月华身边。
涂月华明显已经气消了,笑着用肩膀撞了撞岑婧怡,低声说:“行啊,你嘴皮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利索了?从前你不都是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吗?”
岑婧怡神色微怔,是啊,她怎么替涂月华出头去了?
这时,老中医完成诊脉了,让她们把涂父转移到房间去,说是要扎针。
涂月华立马蹲在涂父面前,咬牙又将涂父背了起来,跟着老中医朝房间走去。
她弯着腰,额角都是用力的痕迹。
这次,不再有人发表‘养儿才防老’的言论。
方才接岑婧怡话,说不会中暑的中年妇女赞叹说:“这小妹子厉害!
要能生这么个女儿,可比生三个儿子都强啊。
人家还开小汽车来的呢!
肯定有本事,能挣钱!”
紧接着有其她妇女附和。
“伟人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
还有人在那发表封建言论呢,放早二十年,该抓去批斗关猪圈!”
“就是!
满大街的标语都写着‘养育一孩好,国家来养老’!
说什么养儿才防老,这是和国家对着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