鸨母听见这话,起初还不敢相信,还夸张地揉了揉耳朵:
“我的天爷啊,我没听错吧?小蹄子也有脾气了,还不嫁?人家老侯爷点名要你,还有你拒绝的份?”
冬姒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
“先不说这消息是否属实,假的最好,若是真有人要纳我,我便是一头撞死,也定是不从的。”
鸨母气得一张脸都扭曲了,她指着冬姒的鼻子,不留情怒骂道:
“反了你了!你个破烂货,早不知被多少人睡过了,有人肯要你就不错了,更别提人家还是堂堂侯爷!人家大发慈悲抬你回府,泼天的荣华等着你,竟还让你挑拣上了?!来人,把她关起来!想通了再放人!”
时隔多年,冬姒再次被关进了满庭春的小黑屋。
初霁曾经说,人哪有那么大的气性、那么犟的脾气?不肯低头,无非是没想通罢了。
可冬姒在这个问题上,终究是想不通的。
身体对她来说只是一具无关紧要的皮囊,破败不堪又如何呢,被多少人占有过又如何呢,只要灵魂还属于她,那么她便还是她,即便不再是徐三小姐徐冬肆,她也是满庭春的冬姒。
可若是随随便便被哪个人带回了家,那她才是真正失了自己,真正成了靠依附别人而活的菟丝花。
冬姒不愿这样。
所以,她这次破天荒地同鸨母使起了倔。
冬姒姑娘向来是最温顺的,从未同人争吵过,连大声说话都不会,偶尔受到欺负被人侮辱,也都是一副含笑任君蹂躏的乖巧样,所以,这次她在小黑屋里粒米未进地被关了五日,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
满庭春的所有姑娘和小杂役都替冬姒求过情,他们一天到晚都扒在小黑屋门口,想帮帮她救救她,可谁都没办法。
方清棠哭着求她进点食水,可冬姒不愿。
她一开始还是跪着的,后来没力气了,跪不住了,只能像只小猫似的蜷在角落里。
谁都想不通,冬姒发倔的点在哪里。
鸨母是最莫名其妙的,在她看来,一个低贱的娼妓能有男人愿意要就不错了,就算随便跟个人安定下来,不比在青楼里伺候人来的舒服?
冬姒小蹄子向来想得开,她风轻云淡地伺候过那么多男人,可如今要过其他姑娘求之不得的好日子了,怎的又不愿意了?难不成她天生轻贱,就甘愿在这地方做个脏女人?
鸨母越想越奇怪,第五日,她终于坐不住,打算亲自去找冬姒讨个说法。
那时的冬姒已经很虚弱了,她缩在墙角,整个人瘦得只剩了骨头。
鸨母过去一把取掉她口中的布巾:
“五日了,你还是不愿低头?”
冬姒没有力气说话,只以沉默回答。
鸨母怒从心头起,她扬起巴掌重重落在冬姒脸颊,把人打得摔伏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