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板竟跟程三爷是友?”
方哲康收回视线,望向站在暗室门口的刘容,笑到:“友?这要看你如何定义这个字的。”
他走上前,单手搂住刘容的纤腰,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被迫她昂起头,而自己则将脸埋在她白皙的脖颈处,细数着被他留下的痕迹。
“姓程的老虔婆都跟你说什么了?”
刺啦一声,锦绣绸缎被撕裂,雪白的棉絮纷纷扬扬的洒落出来,映照着夕阳后的艳红之色。
刘容一手捂在自己胸口,一手缓缓下滑,娇嗔的看着他:“你现在跟我说这个?”
方哲康轻嗤一声,凑在她耳畔低声道:“我怕你明天就说不出话来了。”
日沉入海,月挂枝头。
有人在为大捷欢欣鼓舞,有人在为他抓心挠肝。
而晏清姝则凭着这次大捷与廖樊杰谈起了马匹生意。
“方哲康不会让我染指马匹生意,他会怀疑我。”
廖樊杰不傻,纵然知道了秘密,知道廖家先祖的忠心,也不可能直接投靠长公主门下。
他要的是合作,而不是站队。
“廖帮主难道想一辈子屈居于方哲康之下?”晏清姝点了点桌案上的安西四镇舆图,“本宫现在有三百种马,以安西的条件,养成不是问题。问题是,本宫想要将它做成良性反复的生意,而不是一次做完没有下一次的赌博。”
廖樊杰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战马是多少人削尖了脑袋都钻不进去的行当,如今长公主递了橄榄枝,他应该接下,可是头顶上有个方哲康虎视眈眈,以廖家如今的实力,着实斗不过。
长公主就算败了也是宫门中人,要想抽身轻而易举,但他不行,他只是个普通商人,承担不起得罪方哲康的后果。
他想要的是双赢,而不是为了一方得罪另一方。
观他神色犹豫,晏清姝沉吟片刻道:“你若是担忧方哲康,等过了年他便掀不起风浪了。”
廖樊杰诧异:“何故?”
“你既知道本宫身世的秘密,便应该知道皇家最忌讳的是什么,是血脉混淆。方哲康固然可以用这种方式威胁我,但这又何尝不是在他头上悬了一柄刀?他不顾及宫中来人执行本宫与裴凛的婚仪,也要传播这种流言必然有所依仗。他或许是想要威胁太后,来个一石二鸟,又或者有其他目的,但都不重要。等过完年,他的所有依仗,无论是线人也好其他也罢,都将满盘皆落索。”
“但这只是空口白话。”
晏清姝笑笑,问他:“在本宫没来之前,你觉得本宫是个怎样的人?”
廖樊杰犹豫了片刻,才道:“世人皆传您对外人心狠手辣,却对宫中属官百般照顾,甚至不惜为了推举她们上位,与百官对抗,是……是……”
“是阴阳颠倒,祸乱朝纲。”
廖樊杰讪笑,自当默认。
“那你就不好奇,本宫对这些属官如珍如宝,为何又任由他们被扣押在宫里不施以援手?”
这不是个好回答的问题,廖樊杰没有回答。
晏清姝看着外面又纷纷扬扬的大雪,脸上绽放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廖帮主,本宫能以女子之身成为太子,本就意味着一种变革。本宫有无数底牌,能合作的也不止你一个,只是因着当年的事对廖家有愧,所以第一个想到你。你可以拒绝,但此后本宫筹谋的一切都将与你无关。”
这不是商量,而是告知。
廖樊杰攥紧了放在双膝上的手。
“如今平威军打到了贺兰山,这是前无仅有的机会,平威王府的声望将拔高一个大台阶,而战争,永远都是商人发财的绝对时机。”
晏清姝看着他,眉眼弯弯,就像一只甩着尾巴的狐狸:“不想利用战争大发横财,一跃成为天下第一商吗?”
见廖樊杰依旧沉默不语,晏清姝有些生气了。
她冷笑一声,下发了最后通牒:“待裴凛回来,本宫便会与他举行昏仪,届时会以马匹生意的名义广邀天下豪商,廖老板,本宫并不是非你不可,可你手握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若你无法成为本宫的盟友,本宫只好请你用远闭嘴了。”
你是蠢吗!
灵武大捷的事传回了长安,太后连夜从大相国寺赶回,随行的还有一位年纪轻轻的和尚,便是鼎鼎有名的普慧禅师。
车架刚刚抵达皇城,太后便听闻了程渃欲降罪于平威王府,责其无召跨越疆界,不听华将军指挥,无视军法国纪的自大行径。
太后来不及先安置普慧禅师便匆匆赶往御书房,还在门外边听见程渃近乎暴跳如雷的口气,声称要给裴氏一个教训,绝不能允许他们如此目无国法。
“程大人以为,大梁军人踏破贺兰山难道是一件耻辱的事吗?”
太后不等太监通报,一把推开御书房的门,快步走到程渃面前,不等他再说出一个字,便一巴掌将其扇翻在地。
“姐姐?”程渃诧异的看向太后。
太后垂眸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冥顽不灵的疯子。
“汉伐匈奴,唐征突厥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贺兰山一脉的农耕与游牧!”
“早在战国时期,就有秦兵出击贺兰山,击溃义渠戎的记载,后来始皇帝派蒙恬北击匈奴,汉武帝遣卫青北伐,太宗皇帝西征薛延陀,难不成是穷兵黩武,为祸弄权?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可是裴氏……”
“裴氏裴氏!你天天除了会盯着他们,还会做什么!本宫让你做尚书省右仆射不是让你祸乱朝纲的!你卖官卖爵、强占土地本宫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不能将整个皇室都拖入万劫不复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