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茨瞪圆了眼睛,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格雷戈。
她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格雷戈究竟在发什么疯。
随着肺中残存的氧气愈来愈稀薄,她的眼前一阵阵发黑,但她并没有束手就擒,她的手臂依旧死死地扣在格雷戈掐住她脖子上的手上,但其中的力量却越来越弱。
格雷戈似乎开了口,对她遗憾地说了句什么,但她已经听不清了,她只能从口型中大致推断,那其中包含着“送你上路”几个字。
终于,她的身子一软,在失去所有气力后,重重地跌了下去。
紧接着,“咣当!”一声巨响。
格雷戈暗骂了一声,连忙去拽重重滑倒在地上的丽茨,但仍然未能阻止丽茨摔在地上时,因为手脚的胡乱挣扎,将一旁的输液吊杆也撞倒了,输液瓶输液袋都掉到了地上,其中一个还被摔漏了,正从中流淌出汩汩的葡萄糖溶液。
格雷戈没管地上的一片狼藉,他将一根手指放到丽茨鼻翼下,遗憾地发现她居然还剩下一口气,不由地在心里感慨了一句她可真是命大。
随后,他再次将手伸向丽茨的脖颈。
这一次,他再不犹豫是否要给昔日的同事留一个全尸,他的动作快准狠,双手一拧,就要把丽茨的脖子活生生扭断,这一下如果落实了,丽茨就算再命大也得把命留在这里了。
格雷戈几乎已
经看见了丽茨血溅当场的情景,他的眼神冷酷而狰狞,不像一个军官,倒像一个残酷嗜血的刽子手。
然而,下一秒,他的耳朵动了动,双眼惊疑不定地看向门口的方向
他似乎听见了一串脚步声,但是并不确定对方是否是朝着这个房间来的。
紧接着,猜测变成了现实,随着脚步声越来越明显,而对方又丝毫没有掩盖自己脚步声的意思,终于,脚步声停在他们所在医务室的门前不动了。
下一秒,医务室的门被人从外推开了。
这一过程实在是太快了,格雷戈的手还放在丽茨的脖子上,就算他立刻松开,对方也会看清丽茨脖子上不正常的青紫痕迹。
“刚刚是什么东西倒了,我在外面都听见了……诶,你们怎么……”
进门的是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她的一只手还握在门把手上,在看到地上输液架输液瓶倒塌的一片狼藉时,起初她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色,然而,正当她要走过来收拾的时候,她的目光扫到了在房间正中站立着的对峙的二人身上,她的表情变得一片空白。
下一秒,她像是反应了过来,立刻就要离开这个像是“凶杀现场”的房间。
女医生飞快地想要合上门,然而,门不知为何合不上了,总是差一条缝隙。
她惊恐地向着门缝对面看去,发现格雷戈正用一只手指牢牢抵住了门缝,正透过黑漆漆的的门缝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
下一瞬,门被一阵大力拉开,女医生控制不住身体的惯性向着前方扑去,却被格雷戈像是老鹰抓小鸡一样,捏着后衣领提了起来。
“别杀她。”
不知何时起,丽茨已然悠悠转醒,她躺在地上,面容显得憔悴而苍白,但她的声音又是从容而平静的,虽然,这分平静很快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破。
格雷戈像是看着天方夜谭一样,轻蔑地瞥了一眼丽茨脖子上青紫的痕迹,问道:“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句话?”
丽茨微笑了一下,道:“就凭我……”她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一把抓住了一旁床头柜上的电话机话筒:“就凭我一个电话打到执政官办公室,或者安保部,你就算杀了她,也跑不了了。”
格雷戈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但丽茨并没有丝毫退缩,她甚至拿起话筒,开始按动拨号键,但她的余光仍在格雷戈的脸上流连,微笑中流露出威胁的意味。
就在她即将按下最后一个拨号键的时候,格雷戈动了。
他冷冷地看了面前的女医生一眼,快速出拳击中了她的头部,那一下的动作无比熟练,看得出来他经常做这件事。
伴随着他的拳头击中头部,女医生眼白一翻就晕了过去。
丽茨飞快地扫了一眼女医生的状态,发现她应该仅仅是晕了过去,方才放下心。
紧接着,格雷戈一步一步向她的方向走了
过去,目光危险。
丽茨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刚才想要杀我,是因为怕我说出不该说的东西?”
格雷戈未置可否,但他的目光却暴露出了一切。
“我不会的,否则,我刚才就会选择按下那串号码”丽茨摊开手,将话筒放到一边,脸色有些苍白:“我知道史密斯在想什么,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或者说,整个联合政府的所有人,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有些谎言,从一开始说出的那刻,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那次的研究团队不也被你们抓进去了?他们最大的错误是真的想要探究众生畸变的秘密,而我知道,这场末世从最开始就是人类遭受的不可逆转的无妄之灾,其实,我有的时候在想,史密斯他们,花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试图掩盖他们曾做过的事情,但他们就算没做过那些实验,人类可能也会走向最终终结的结局。”
她微笑道:“所以,我为什么要做那些表面上伸张正义,却实质上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呢?”
格雷戈嗓音有些发紧:“你怎么证明你的立场?”
丽茨闭了闭眼,复又睁开,淡淡道:“我不需要证明,我们现在就可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