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如潮涌,薛长华的脸近在咫尺,他在对她笑。
可他满脸是血,那血也溅透了她的惊慌失措的脸。
她恍惚中似乎又闻到了血腥味,那血粘稠,似乎再也洗不掉。
“念念!
念念!
别怕,别怕,他没有怪你。
你可还记得,他最后对你说了什么话?”
薛以怀抱着她,她抵在他的胸口呼吸急促。
薛长华染血的手,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头,轻声说别怕……别怕……
正如现在,连同那语气都一模一样。
“他……他说别怕……”
薛以怀点点头:“是啊,他说了,让你别怕。
他从来没有怪你,更没有恨你。
他到死只是担心你害怕,到死都在安慰着你。
你不过应该害怕他的,他用命在保护着你,他在轻声安慰着你……”
薛以怀的声音,越来越温柔,温柔到有些缥缈。
她听得越发不真切,都快分不清,是他在说话,还是薛长华在说话。
过去现在不断重叠,太多画面从脑海里闪过,她闭上眼睛紧紧抱着他。
只有他身上传来的温度,才让她感觉到真实。
过了好久,她终于睁开了眼睛:“那你呢?你还恨我吗?”
薛以怀摇摇头:“早就不恨了。
念念,是我还欠你一声道歉。
这本来就是他作为警察的职责,我不该也不过能恨你,是我错了。
我们都放下了,那你呢?你也该原谅自己了,这真的不是你的错。”
念念抬起头看他:“有时候,我宁愿你恨我,我反而觉得好过些。”
薛以怀轻叹:“你有这样的念头,那就是你还没有原谅你自己。
这里是你噩梦的开始,也在这里将它结束吧!”
她侧过脸看他,月光忽明忽暗,连同的脸。
唯有被他紧握在手心里的手,感受那么强烈。
他牵着她跪下,这一跪便要与过去告别了。
长长的噩梦,她要画下句号。
她真的可以原谅自己吗?她不确定,可是至少此刻,她的心已经平静了下来。
不再惊慌,也不在恐惧,更多是坦然。
眼前再闪过薛长华鲜血淋漓的脸,涌上鼻尖的不再是腥臭的血,而是他温柔地说着别怕……别怕……
风吹过树枝沙沙作响,也吹息了蜡烛。
“现在,你还觉得他可怕吗?”
蜡烛熄灭了,他也不把手电筒打开。
就在这黑暗之中问她,他故意松开了她的手。
念念痴痴的看着他,愣了愣神才道:“他是个好人,他比你对我还要温柔。”
薛以怀轻笑,伸过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都结束了,你放下了也就解脱了。
我们走吧,你出来许久了,家里人该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