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禾跟你道歉,你这么呛人做什么?”陆景淮抬起头来,眉头蹙得更深了。
他看安禾,眼神瞬间又柔和了许多:
“你没有做错事情,不用道歉。以后也不用见到人就小心翼翼的,没有谁能高你一等。”
这话明明是意有所指。
也是毫不掩饰的偏袒。
顾倾城的脸色黯淡了几分。
安禾咬了咬唇,又对顾倾尘笑了笑,试图跟她拉近距离。
“听说老太太催你和景淮哥哥生孩子。倾尘姐不要着急,慢慢来。”
陆景淮连老太太催生孩子都跟她说了。
顾倾尘觉得挺好笑的,老公要跟原配妻子生孩子,还要跟小三报备。
他真是爱惨了她,生怕她误会。
她指尖掐得手心一阵生疼,对着安禾也笑了笑,“我不急,有的是人比我急。”
说罢,也不管安禾是什么表情,她转身就上楼去了。
身后传来陆景淮清冷的声音:
“……不用讨好她……你要是不想见到她,我给你换个房子。”
安禾的声音怯生生的,仍旧小心翼翼:“我不想换,我就想在这里,能天天看到景淮哥哥我就知足了。”
顾倾尘关上门,把所有的声音隔绝在外。
那样明目张胆的偏爱,她从来没有得到过。
一股酸涩涌上鼻腔,她把头倒仰起来,好一会儿才把那股酸涩憋回去。
早就该习惯了,不是吗?
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投出去的简历都是已读不回。
果然在人才济济的帝都,没有学历连敲门都不配。
柜子里已经装满了佣人们准备好的各种衣服,她麻木的拿了一件睡衣去洗澡,洗完之后躺在床上,双眼空洞。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黑夜笼罩下来,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将芸芸众生尽收囊中。
迷迷糊糊的,她又梦到在监狱的日子。
她这张东方面孔在人群里是异类,所以“格外”被人关照。
刚进监狱的时候时常被殴打,直到后面被打得奄奄一息差点死了,狱警出面制止,她才侥幸捡回一条命。
后来,就是吃不完的馊臭饭菜。
莫名其妙兜头浇下来的冷水。
半夜会有不知名的拳头把她从熟睡中锤醒。
被子里会有四五斤重的大老鼠。
冬天被子永远都是湿的,她只能缩在墙角睡觉……
没有人跟她说话,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孤零零的只有一个人。
那种漫长的折磨,才是真的叫人绝望,才是真的生不如死。
她无数次幻想过陆景淮会突然出现,会救她脱离这绝望的地方。
就像小时候在山里迷路了,晚上的森林有迷雾重重,她的哭声在森林里回音袅袅,像无数鬼魂要来索命——她以为自己要死了,陆景淮从天而降一样。
可是她盼啊盼,那个永远能找到她的少年始终没有从她的青春里走出来,拯救异国他乡生不如死的她。
后来她万念俱灰的求过死,手腕上有一条被细铁丝勒得深可见骨的伤。
但是很遗憾,没死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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