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衿上一世跟她爹镇北侯其实算不上亲近。
她本来就是娘亲带大的,对于这个爹的印象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也就侯夫人去世以后交集才多了些,论亲近程度甚至还比不上没撕破脸之前的王姨娘。
镇北侯五大三粗的一个糙男人,常年浸淫军营,身上自带一种让人害怕的凶煞之气,宁衿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就回回被他抱哭,大了以后交流更少。
宁衿性子安静内秀,以往从来不会主动过问侯爷的事儿,这两天却主动提了好几回,姜嬷嬷颇有些欣慰:“姑娘是想请侯爷回来为你做主?”
宁衿本想点头,但是一时也不太能确定镇北侯的态度,毕竟父女俩两辈子加起来说过的话都不超过二十句。
看出了宁衿眼里的犹豫,姜嬷嬷摸了摸她的头,心疼却笃定道:“侯爷会为你做主的。”
*
三日后,镇北侯果然如期回京。
这一日全府上下的大小主子们一早就守在了门口,等到快晌午了,不远处终于传来了马蹄声。
宁衿站在靠前的位置安静等着,一向平静的目光中忍不住也露出点欣喜来——
上一世,最后一次见镇北侯已经是五年前,父亲的面容早就在记忆里模糊的不成样子,不管以往的关系再如何疏离,能有机会见到至亲也让她忍不住鼻尖一酸。
马蹄声由远及近,临了,高大魁梧的男人利落的翻身下马,炯炯有神的双目带着逼人的
气势,回家了也没见得有多高兴,反倒是习惯性的沉着一张脸,让人看了就不敢亲近。
后面跟着的马车迟了一点到,下人小心的从里面抱出来一个俊美可爱的小公子,那是宁衿的同胞弟弟,宁牧川。
王姨娘最先迎上去,眼里的高兴都快溢出来:“恭迎侯爷回府,侯爷辛苦了。”
宁清寻和洛姨娘以及二姑娘宁瑜接着行礼,最后才轮到宁衿。
她看着比记忆中年轻俊朗的镇北侯和现在还十分年幼的弟弟,内心百感交集,开口时就带了点哽咽:“爹。”
宁予安一直冷峻的面色差点没能绷住,尤其是看到女儿含着泪水可怜巴巴的眼睛,半点严肃的表情都要维持不住。
难道是自己表情太凶,又吓到乖女儿了?
他有些懊恼的想着,原先婉娘还在的时候就说他整日绷着一张面皮,莫说是乖乖软软的亲生女儿了,全京城的小孩都能被他吓哭。
偏生在军营里严肃惯了,婉娘走了以后再也没有人能让他柔肠百转的去对待,这会儿就是想调整都不会,反倒是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加僵硬,沉着一张脸像是人家欠了他银子似的。
“怎么了?”镇北侯走到她跟前,明明是关心的语气,说出来却十分严肃:“家中最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像是在例行公事的考察管家。
宁衿活了两辈子,头回从这样笨拙僵硬的表达中捕捉到一丝关切与爱意,吸了吸鼻子
道:“没什么,就是想爹了。”
想我了?
女儿说想我了?
镇北侯一下子愣在原地。
他有点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但是又忍不住欣喜异常,衿儿性子随了夫人,温婉安静,他出去打仗剿匪也不是一回两回,莫说家里人,他自己都习惯了这种奔波的日子,但是他从来没有听过女儿主动表达思念,这还是头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