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残月篇(十二)泥娃娃
又死一个。
福王心情阴沉,余下官员不消说。头顶的天顺应众人的心情,也阴阴沉沉,难见太阳。
“可恶,可恶!”仇少尹一连骂了好几个可恶,“难道就任由他这样杀下去不成,这一程杀了多少个人了,他是染了杀人的瘾,还是得了癔症,这般疯癫邪肆。”
底下官员瑟瑟提醒,“目前他手中还剩一个人质。”
“剩一个又怎样,真要把这一个也杀死,你我趁早别当这份差,丢不起这个人!”
想起上头还有福王,目光投望去。却见福王无意识的捻动手中珠串,神情若有所思。
“王爷,您在想什么?”
“本王在想你方才说的话。”福王眉毛蹙在一起,“天仙子虽则高调张扬,十几年来从未像现在这般,行事疯癫。他一再挑衅刺激官府,倒像是等不及被抓。”
“王爷说的好像是这么回事儿。”仇少尹也不由得思忖起来。
“还有一则。”福王说,“这次的案发现场他没有留下任何天仙子标记。”
“这点我也纳闷。许是他寻思我们皆知他是天仙子,无需再留标记?”
福王不置可否,堂下官员各抒己见。有的认为这个天仙子是假冒的,有的认为是接替者,有的认为天仙子乃是个组织,陆槐只是其中一人,种种说法不一而足。
京兆府不放过陆槐的任何线索,先前翠红楼服侍过陆槐的花娘全部传唤过来,每人录一遍口供。
口供录的相当细致,连陆槐身上有几块疤,分别在什么位置也记录得清清楚楚。其中更包含一段对话。
陆槐不爱说话的人,偏巧碰上一位爱说话的花娘。分不清他是有意泄露还是当时心情舒爽,花娘问一句他答一句。
“郎君哪里人?”
“桃花村人。”
“桃花村,在哪里,奴家没听说过。”
“很远的地方。”
“郎君身上好多伤,哪里来的,莫非流连花丛,回家给娘子打的?”
“差不多。”
“什么叫差不多,我不信天底下有这般歹毒的娘子。”
“未见之前,我也不信。”
“郎君的吊坠好可怕,里面怎么裹着一只蜘蛛,活生生的,怪吓人,奴家好怕。”
“怕就不看。”
据口供记录,陆槐与花娘交欢的姿势无一例外是后入,他只准花娘背对他,不准转脸。动作凶悍,毫无情意情趣可言。
唯一令花娘感到些许柔情的地方,是他的临近高潮难以自持喊出一个女人名字的刹那——阿云。
阿云。花娘曾问陆槐阿云是否是他的娘子,陆槐未答。
李纤凝阅过之后,掩卷沉默良久。
官府调查过了,长安周边压根没有叫桃花村的村子,而阿云,天下叫云娘的女子何其多。
咄喝死后两日,关于陆槐的消息从四面八方涌来,一会儿有人看见他出没东市,一会儿有人说他现身西市,一会儿又消息传出他在曲江。京兆府慎重甄别每一条,在铺天盖地的线索里捕捉陆槐踪迹。
李纤凝得福王恩准,白天可以暂出牢房,和官吏们一起分析线索。
其中一条线索未免惹起她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