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门前经过的百姓三三两两,时不时就有人驻足观看,这时候,站在门口的守卫便会猛地握住腰间长剑,以示威吓。
柏钰从角落挤出来,站在去往北院的环廊上,看着窦文海带着一大帮官兵怒气冲冲的进来。
她对这里的路线很熟了,就连小路都知道好几条,这都是托张炎的福。
四周变暗也就是一眨眼的事,柏钰刚蹲下身打算钻洞走近路,再回头,便发觉光线昏暗,唯有北院亮着火光。
赵元生此时已经等在了院里,柏钰到的时候,承天府的所有捕快都已经就位,相较之下,应天府原本高昂的气势就弱了几分。
北院住的都是仵作,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一时之间,都有些愣神,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有人看见柏钰,偷偷示意她从旁边钻过来,但柏钰却偏偏不这么做。
“他是不是疯了?”
有人低声问道,但没有任何人回答他。
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院子中央那个瘦高的身影上,就连两位管事也不例外。
等到柏钰大步流星的站在赵元生身前,窦文海紧锁的眉头,已经压得不能再低:“滚开!”
他压着嗓音,语气冷到冰点,仿佛下一秒就要抽刀砍了柏钰。
赵元生伸手挡开了她,明里像是把她推开了,实则是将她护在了身后:“窦大人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窦文海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他不断在心底问自己:就是他吗?你就是为了这么个人离开我?
这话,又像是在问死去的徐香君。
但……谁都清楚,再也不会有人能回答他了。
何关凑上来,悄声提醒:“大人莫要动怒,这不是咱们应天府的地盘,可千万别弄到有理说不清的地步啊。”
窦文海胸口起伏的厉害,握着佩刀的手终究是放了下来,似是妥协:“我来看看尸体验的如何了。”
说罢,他扭头示意何关,后者心领神会,令众人退至院门外,院里转瞬冷清了不少。
验尸房中只剩下三人,柏钰站在隔间外面,看着两人站在里头低声说话。
屋里只点了一盏烛火,光线昏暗,柏钰看不清楚,画面虽然朦胧,但听得很清楚。
赵元生说了一句话:“是时候了,窦大人。”
是什么时候呢?柏钰继续听着。
窦文海原是打算掀开那张面上遮盖的白布,但手指刚一触碰便传来阵阵酥麻,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食指尖,迟迟落不下去,也使不上劲。
即使不看,他也知道徐香君的尸体是什么样子,她生前那么漂亮,死后却落了个如此凄凉的死状,从前他不是没有见过无头尸,甚至比无头更残忍的尸体他都是见过的,偏偏这一次,连看都不敢看。
窦文海终于垂下手,一直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你说得对,是时候拨乱反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