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乙则看向吴娘子,目露疑惑,昨天吴景唤他过去的时候,明明还与仆妇说话的,应该就是这位吴娘子,怎么就完全记不得了?
狄进则已经完全证实了心中的推测:“可以了!你们说的这些,对破案很有帮助!现在还有最后一件事情需要确定,这床被子在今早之后,就没有清洗过吧?”
陈明信愕然:“我家公子遇害,我们怎么可能去洗被子呢?”
“那就好!”
狄进点了点头,对着林小乙和朱儿道:“你们两个站在左右,把被子展开来!”
这是一床草编被褥,棉被是南宋中后期才出现的,在棉被之前,富裕人家会用鸭绒、羊毛或兔毛来缝制被子,而普通人家只有草编织的被子了。
客栈里的被子自然没有那么高级,但草被子编好了也能保暖,也没有异味和污渍,应该是店家见陈家公子身份尊贵,新拿出来的好被子。
于是乎,草编被褥展开后,众人突然发现,被子的一块部位,夹杂着不少黑灰色的毛。
陈明信奇道:“这些毛哪里来的?”
狄进用两根手指捏起一根,感慨道:“看来老天爷也不希望凶手逍遥法外,证据有了!”
与此同时,狄湘灵飘然入内,点了点头:“正如六哥儿所言,那种手法可行!”
“既如此……”
迎着众人或期待或莫名的目光,狄进微微一笑,颔首道:“谜题全部解开了!”
破解雪地人头之谜
恶鬼杀人第三日。
小雪。
客栈后院,众人齐聚。
与狄进同行的狄湘灵、雷澄、林小乙、朱儿、雷九;
封丘县衙,县尉任长义、衙门仵作及一众衙役;
有嫌疑被控制起来的官差薛超、客栈店家王厚、厨娘王阿何、伙计小二小五小七;
遇害者董霸的同行官差,乔二等六人,押送的狄青等五名囚犯;
遇害者陈家陈知俭的三位仆从,护卫吴景、书童陈明信、仆妇吴娘子;
还有更多的客人,也想围观,由于后院地方不大,站不了那么多人,只能从二楼的窗户处往外看,倒也能听到下面的动静。
眼见所有人到齐,狄进开口:“诸位这三日,过得都不好,受暴风雪所阻,住进客栈,结果第一日,大厅中便有正名军将董霸为求后厨美酒,殴打伙计,吵闹不休,后遭吴护卫制止,自觉丢了面子的他霸占了旁人的房间,一人住进了单间里……”
“客栈第二日,董霸尸体被发现,头颅摆放在后院出门数十丈外的雪堆上,雪地没有脚印,官差薛超将头颅带回,伙计小七有恶鬼杀人之言,令人心惶惶……”
“客栈第三日,陈家少郎陈知俭失踪,当时书童和仆妇摸了被子,尚且温热,认为被掳走的时间不超过一刻钟,结果头颅很快在同样的雪堆处发现,四周依旧没有脚印,疑似恶鬼又出来索命……”
寥寥几句,就将三日以来的惊惧彻底勾起,大伙听得屏住呼吸,胆小的甚至发起抖来。
可狄进洪亮的声音传遍上下,却是底气十足地作出判断:“实际上,这两场杀人案,根本不是所谓的恶鬼害人,而是凶手精心设计的诡计,现在,我就向诸位展示这个残忍而巧妙的手法!来两位衙役,帮我堆一个雪堆……”
任长义赶忙指了两个身强力壮的:“你们!快去帮忙!”
两名衙役上前,听了指点后,再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堆雪堆。
就在他们堆雪之时,狄进再度发问:“诸位有没有考虑一个问题,人头为什么要放在雪堆上?而不是直接放在雪地里呢?”
周遭一片沉默,就算是心里面有些想法的,也不敢开口,生怕惹祸上身。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囚徒处传来:“依我之见,堆起雪堆,才显得醒目,不然那么远,谁能注意到后院那么远的地方,摆着一颗人头呢?”
说话的人是狄青,为了不让哥哥冷场。
狄进知道他的好意,点了点头:“说得好!让头颅醒目,让客栈之人尽快发现,这是凶手的一个目的!还有另一个目的,唯有雪堆,才能最好地实现这个手法……”
此时衙役已经把雪堆起来了,又引发了一些惊奇的声音。
因为雪堆的中心位置,特意空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凹洞,从二楼窗户尤其看得明显。
当然,这是近距离观察,如果雪堆摆在数十丈外,远远望去就是一个小点,目力再好的人,也根本不可能看到这里面还别有洞天。
这奇怪的堆雪方式,当然让众人窃窃私语,很是不解,却也让人群中的某个人,脸色迅速苍白下去。
“辛苦两位了!”狄进对着衙役点了点头,又转向衙门仵作:“梁仵作,请你将董霸的头颅,摆放在雪堆上面。”
仵作受宠若惊,赶忙去将董霸的脑袋取出,放在雪堆之上。
不过由于中间凹陷一块,从平行视角,已经看不到董霸的脑袋了。
狄进沉声道:“昨天早上,董霸的头颅出现在大家面前时,似乎告诉所有人一个事实——凶手把这颗头颅放在雪堆上时,雪早已经停了!因为他的头顶十分干净,而发尾沾着的雪,是因为放在雪堆上面,不可避免的沾到……”
“既然雪不下了,那正常人来去的痕迹,就不会被天气掩盖,偏偏现场没有留下一个脚印,构成了一场鬼才能飘过去,人办不到的不可能犯罪!”
“那如果凶手在放置头颅的时候,天上仍然下雪,却使用了一个法子,不让雪直接落在董霸的头顶,是不是就能给人造成上述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