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宴会一直持续到深夜,方才散去,三国使团由鸿胪寺官员陪同回到驿馆休息,那西蕃使团已然离开京城,是以这驿馆现在只有这三家使团入驻。
叶昭与叶知秋打了个招呼,带着林承嗣另外找了马车坐上回到府中,一面让珍珠给林承嗣洗漱,一面吩咐葡萄香草收拾出一间房来,让他暂时先居此处。
叶知秋则带着叶子吟叶子兰叶子墨一路闷闷地回到家,此时不方便去找叶老夫人,便先胡乱歇息了。
叶昭等林承嗣睡着才出了他的房门,抬头看着院中一弯斜月,悬挂天空,夜色静谧,不禁对着月亮,看了半天。
春天的夜晚还是冷的,不知过了多久,叶昭忽然打了个寒颤,自知不妙,赶紧回房间去睡觉。
次日一大早,叶昭还没起床,丁婆子就来到凌波小筑,冷着脸道老太太叫叶昭过去一趟。
叶昭只觉浑身有些无力,想是昨夜着了凉,便又在床上爬了一会儿,方才撑着起来梳洗了出来。
丁婆子站在院子里,一脸的不耐烦,看见叶昭便道:“二小姐快着点吧,怕老太太老爷都等着急了。”
原来燕文帝体恤众大臣昨日到深夜才离开,今日便暂停早朝,休息一日,故而叶知秋此时也在家中。
叶昭心里便有了数,并不理睬丁婆子,只回头嘱咐珍珠香草,等下林承嗣起来了看着他吃饭,再给他做些衣裳等等,交待了好一番,才带着白银慢慢来到老夫人的院子。
进到厅内,一眼先看到叶知秋,满脸阴郁之色,随即看到芳姨娘叶子兰也坐在那里,只是一副小心翼翼模样。就连久已不到叶老夫人处请安的叶子吟居然也在座,她旁边则坐着叶子墨,现在叶子墨已明着不用上学,只是这么早过来老太太这里坐着,那心思便可想而知了。
叶昭给叶老夫人和叶知秋请了安,便直起身子来,正想坐下,却听到啪的一声,一只茶杯扔在了她脚前。
原来叶知秋一早便来到叶老夫人房中,将昨日生的事情告诉了她。两个人都吃惊于叶昭居然还会功夫,不过这也罢了,毕竟她在深山那么多年,有些什么奇怪经历也能解释过去,只是这林家过继之事,却是让叶老夫人火冒三丈。不管是她,亦或是叶知秋,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林家还能过继个后人来继承香火,这使他们原本要吃林家绝户的打算瞬间化为了泡影,就仿佛那触手可及的一座金山忽然之间消失不见了,不禁又是痛心又是气恼。
叶老夫人连声叫嚷着要叶昭过来,她要亲口问问她到底想干什么。左等右等地叶昭磨磨蹭蹭地到了她面前,当她看到那张不痛不痒的脸时,积压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拿起茶杯就掷了过去。
茶杯落地摔碎,茶水溅到叶昭的裙子下摆,白银惊呼一声,急忙上前来给叶昭擦拭,着急地问她是否有被烫到。
叶昭轻轻推开白银的手,看着叶老夫人,道:“不知祖母为何这么大的火?
叶老夫人看她一脸的风轻云淡,心中火气更盛,开口骂道:“我竟不知道养了一只白眼狼啊,谁给你的胆子,你居然敢这么做?啊?你敢做主替林家收养后嗣?你以为你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这样大的事情就敢自己做决定?你问过你父亲了吗?”
叶昭看着她两眼喷火,仿佛想要吃了她一般,心下冷笑,道:“原来祖母是为这件事生气。那我就奇怪了,林家收养后嗣,跟我父亲有关系吗?跟你们有关系吗?”
叶老夫人一愣,这句话她倒不知如何回答了,便看向叶知秋,叶知秋心里忖度,也不知如何作答。
叶子吟却忽然道:“父亲以前娶了林家的闺女,当然有关系。”
叶老夫人随即点头:“对,你父亲以前也是林家的女婿,怎么没关系了?”
叶昭看了叶子吟一眼,这会儿与老太太又站成一队了,便道:“你们也说是以前了,那么现在呢,可有什么关系?”
叶老夫人和叶子吟语塞,无言以对。
叶昭道:“既然现在没关系了,林家收养后嗣便是林家的事,祖母为何要为林家的事这么大的火?”
叶知秋也知无法绕开这个问题,只得道:“林家继嗣兹事体大,你祖母生气,只是气不过你是叶家的女儿,是一介女流,怎么可以替林家拿主意?”
叶昭道:“因为我母亲姓林,是林家的人,而我现在又是唯一与林家有血缘关系的人,我若做不得主,便无人可做主了。”
叶老夫人怒道:“再怎么着你也应该问一下你的父亲,让他替你拿主意才行!”
叶昭冷冷道:“父亲姓叶,不姓林,没有办法替林家拿主意。”
叶老夫人大怒,叫嚷道:“你父亲不姓林又怎么样?你是他的女儿,就不许自己做什么决定,做什么事情都要经过他的同意!像你这般不经过父亲允许就胡乱作决定,就是大逆不道!就是不孝父亲!就是忤逆长辈!”
叶昭看着她声嘶力竭的吼叫,拿着孝字的大棒又向她挥舞,便深吸了一口气,转向叶知秋,道:“好吧,既然你们非要这么说,那么我现在请问父亲,我要林承嗣继承林家香火,父亲可否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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