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遇见一对贵人夫妇,将她带进了城去,当了几个月医馆学徒,只可惜世事无常。
她将煤灰涂在脸上遮掩着女孩的身份,曾有多次更是为了一口热饭而去和恶犬争食,别人都笑她乃是真真正正的丐帮弟子,一手打狗棍法使得出神入化。
同时她也认识了不少狐朋狗友,从小乞丐那学到了许许多多巧取豪夺的小手段,日子虽然清苦倒也过得好似有几分逍遥自在,当然偶尔失手被人发现后自然也是免不了一顿毒打。
记得有一次她被人打到口吐鲜血,那下令打人的纨绔公子居然还难得的善心大发,扔给了她几十两银子去看病,想来难免也是怕真的闹出了人命。
她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砸吧砸吧嘴尝了一下,没心没肺的开口。
“甜的,真好。”
那几十两银子,除去看病抓药花掉的二两三钱,剩下的她都散了出去,给了那些心存善良,却被这个世界无情抛弃了的存在,譬如农妇,譬如小乞丐,亦或者是那对善良的夫妻。
她在那天开心的笑着,那一天,天空中的雨并没有停,却似乎好像小上了许多。
这种时刻在黑夜里行走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三年。
三年来,她不断的偷那些纨绔子弟的银钱,也在不断的帮助着比她更弱小的存在。
农妇从小便教导着她一个恒定的道理,倒也并非多么高深,只不过是很简单的四个字罢了,那就是心存仁善。
她在用命运所给予的方法,力所能及的践行着这个道理。
若是她生在大富大贵的人家里,此时的她恐怕早就背上了一个大善人的名衔,只可惜命运就是如此嘲弄,当然若是遇不到那农妇,想来也就不会有那刻进心底的信念,兴许她也早就死在了那个雨夜里。
再后来,她十岁了,到了贸易流通的一座重要城市,想来是意外的偷了一件很是贵重的物品,那被盗者毫不客气的下令全城搜捕她的下落。
就这样几日之内。
她身负重伤,肩头都被一箭射穿了,好在是顺势滚入了湍急的河流之中,被偷走的物品也在那时脱手滑落。
那些追她的人忙于搜寻遗失在河里的物品也就没有多管她,她就这么抱着浮木漂了很远很远。
天亮的那一刻,她被刺眼的阳光狠狠的唤醒。
疲惫的她从河水里艰难的爬了出来,拔出箭头后敷上之前准备好的止血药,好在未雨绸缪的打算她还是做了一些的。
只不过是被河水泡了一宿,药瓶里有些微微漏水了,效果可能不会太好,不过也足够吊住了这么一条性命,总算是没有立马魂归地府,这已算是万幸。
顺着河流向下走去,傍晚时撞见了一座破庙,上天又不合时宜的下起了绵绵细雨,似乎是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她躲入破庙躺在了一块木板上,身躯传来的虚弱感开始无限蔓延,她的气息也越来越弱,这条路,她好像始终看不到光亮,却又好像看到了终点。
忽然
一声婴儿的啼哭声打破眼前越来越盛的暮色,正如十年前的那声雨夜里的啼哭一般,她恍然惊醒。
破庙杂乱的草堆里,躺着一个数月左右的婴儿,小小的身躯被雨点打的有些生疼,哭的让人很是心疼。
她眼底神色动容,随后便轻轻的将他护在怀里。
月光从破庙顶上的破洞照射进来,十年岁月,她的面容已经初现峥嵘,说是沉鱼落雁之资也毫不为过,脸上的煤灰早已被清澈的河水洗净,此刻的她,洁白无瑕。
婴儿看到她的那一刻亦是不再哭闹,乖巧的眨巴着大眼睛,很是奇妙。
他伸出他肉嘟嘟的小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她的面庞,嘴里含糊不清的呀呀呀叫着。
“呀呀呀姐姐呀呀”
她在这一刻,笑了,笑的很开心。
外面天空中下的雨,也恰逢时宜的停了。
她明白,她在这一刻应该算是找到了生命的意义,找到了属于她的挂念,她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