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朕还什么都没做!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刘珏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墨书稳稳扶着他,不至于让他瘫倒在地上。
“刘氏皇族,名存实亡,还不明白吗?”王秋迟蹲下身来,语气半带怜悯:“皇室的权力被完全掏空,窦云一个人便将曾经盛极一时的昭朝打落云端,跌进泥里,再也翻不了身。已故的皇后娘娘和小太子已经摧毁了陛下的心智,我看陛下终日疯癫,事事无成,全权交由微臣代理。依臣之见,陛下与其坐在龙椅上,惶惶度日,寝食难安,憔悴抑郁,倒不如让微臣受之,如此一来,陛下亦可逍遥天地。”
他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令刘珏不禁想起皇子惨死的那一日。
一望无际的黑云,遮天蔽日,将他闷得喘不过气来。自皇儿死后,与他伉俪情深的皇后也因积郁成疾,登上后位不久便溘然长逝。
心中悲愤交加,刘珏不由红了眼,发出了低低的哭泣,久久回荡,如午夜惊魂。
幼时母妃因遭人嫉妒暗害,弥留之际仍对他寄予厚望。将他抚育长大的魏思道亦对他青睐有加,暗中将他当做帝王之才培养。机关算尽,煞费苦心的刘煜布了那么大一局棋,将危及昭朝,霍乱皇室的窦云祓除,还沉疴已久的天下一个清平盛世。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他登上帝位,创立不朽霸业铺平道路,让他能够安然无恙地坐在这个位置上,坐享其成,完成他们共同的宏图。
可这是他想要的吗?
刘珏恍惚地想,他自小受仁义礼智信的熏陶,被教导帝王之道,所有人都将他当成一个合格的帝王看待,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
他生来不凡,应当为帝,睥睨天下。
门外传来“哐啷”一声响,打断了刘珏渐渐飘远的思绪,他抬头看去。
谢清尘跌跌撞撞地翻过门槛,滚了进来。
他看起来有些神志不清,眼神满是迷茫,却在看到刘珏的刹那间陡然清明。
墨书风驰电掣般飞至谢清尘跟前,将他双手向后一折,彻彻底底地将人擒住。
“陛下陛下。”谢清尘断断续续地说着,他像是被人下了药,神色痛苦不堪,极其难耐:“别别信他”
墨书脸色顿时难看极了,刘珏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身后王秋迟轻轻叹了口气。他走上前去,接过墨书手中闭着眼喘气的谢清尘,动作极其轻柔,像是捧着一件华贵无比的玉石,生怕弄碎一般。
借着微弱的烛光,他看见谢清尘面色绯红,像是天边最盛的红霞,令人浮想联翩。
还不等他在细看,王秋迟便抱着谢清尘转过身去,走入无边无际的夜色中。
与此同时,远在烟城的官道上,疾驰过一匹骏马。四野辽阔,空无一人,马蹄踏过,扬起一阵迷眼的烟尘。
城外的酒肆里,灯火通明,来来往往许多过路的商人在此歇脚,正谈笑间,忽闻一阵马蹄踏破道路的沉闷的响声,吹拂的清风卷起沙尘,无端迷人视线。
少顷,黄沙散尽,众人这才看清来者何人。
是两名女子,稍高的那个一头墨发高高束起,肤色倒并非如玉般洁白,透了些久经日晒的麦色,斜眉入鬓,眼里好似含了一汪清泉,本是秀气的长相,却又因分明如刀刻般的颌骨衬得英气逼人。她腰间虚虚挂着一把刀,外观看着古朴无华,却又让人觉着寒气悚然。
稍矮的那个面容姣好,青丝如瀑般垂在身后,随着动作一晃一晃,直晃进人心里。那一颦一笑也扯人心弦。柳眉弯弯,眼也弯弯,像月牙儿,眼角却又微微上扬,像极了山野间灵动的狐狸,叫人见之不忘。她紧紧依在面容冷淡的女子身旁,本来那女子神情严肃,不苟言笑,却在低头看人时目光无端柔软了几分。
不像是寻常友人,看那浓情蜜意的眼神,竟让人觉得两人是对琴瑟和鸣的佳偶。
小二摇了摇头,挥去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挂了笑迎了上去。
“二位客官,可要吃点什么?本店美酒菜肴,品类极盛,应有尽有!”
荆沅被马颠得七晕八素,只差扑在付祂怀里吐个痛快。付祂将她扶住,抬头对小二道:“一间房。”
小二狐疑:“一间?”
荆沅阵阵干呕起来,付祂听着声音,心下焦急,脸上平淡无味的神色也有些绷不住,有些不耐烦起来。
“一间。”
小二心里虽疑,却还是老老实实地替二人开了房,他偷偷觑着付祂的背影,总觉着依这人的穿着和腰间佩戴的玉饰来看,不像是付不起两间房的人。
那可是上好的和田玉啊
付祂半拖半拽地将人带进房里,关上门,就开始给她换衣服。
这人趁着她不注意吐了个稀里哗啦的,弄脏了一身,此刻就这么乖乖地躺在她怀里,任她摆弄。
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付祂心想着,下一刻就听见荆沅迷迷糊糊地说:“还想吐。”
“”付祂一头黑线,她收回解开荆沅衣衫的手,认命道:“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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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具体把小情侣的外貌描绘了一下。付祂应该是那种高高的,虽然瘦,但是身材比例充满力量感,该有的肌肉都会有,皮肤偏小麦色,很有英气和野性的长相(换到现代的话应该是那种中性风,但是穿上女装也有另一番风情,而且我们的付祂真的很温柔啊啊啊,跟她侵略性的长相一点都不匹配!)。荆沅可能更偏重于娇柔妩媚,类似于狐狸,却总是在不经意的一眼中勾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