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煜似乎仍觉得不过瘾,他长叹一声:“可怜吾妻,忒无趣了些,许多事情都不能尽兴。”
“若是跟着陛下胡闹成性,别说是公子了,朝臣也该谏我蛊惑圣心了。”付祂将手背在身后,轻轻捻了捻掌心,那里还有刘煜留下的余温。
刘煜闻言,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你一说我便想起来了,这写《新帝二三事》的作者还写了另一本,叫《铜雀春深锁王谢》!”
他神色奕奕,滔滔不绝:“写的就是王思齐和谢子牧之间的秘事呢!看完我都觉得他俩肯定有一腿儿!毕竟在学宫的时候王秋迟就偏跟谢清尘走到一处,都不带搭理我的。”
付祂无言,她已经可以想象到谢清尘看到话本暴跳如雷的样子了。
说不定还会说:“谁跟那个假君子是一对儿!说话啰哩巴嗦的,做事也不光明磊落,也配跟我相提并论!”
她有些好奇这位话本作者的来历,毕竟这么了解他们之间的干系,应当与他们交情不浅。
她随口一问:“这位作者是何来历?”
刘煜道:“行踪飘忽不定,我几次想亲自见她,好好拜读大作,可惜遍寻不得,四处扑空。”
他微微皱了眉,道:“文名也甚是奇怪,叫人寸草央。”
付祂思索了一会儿,对这个来历甚奇的名字也毫无印象。
正在此时,有人轻轻叩响了未央宫的殿门。
付霁扔下风筝,屁颠屁颠地跑去开了门。
来人是窦氏身边的大宫女。
刘煜看了付祂一眼,眼神冷了下来。
“何事?”
大宫女不卑不亢的一揖,答道:“太后多日未见皇后娘娘,心里甚是想念,想邀皇后娘娘前往花苑一聚。此时春色正好,百花齐放,当是赏花的好时节。”
刘煜上前两步,微微挡在付祂身前,眸中有些警惕:“朕陪皇后一同去。”
大宫女仍是半躬着身,声色不变:“陛下政务繁忙,太后不忍心搅了陛下清静,只请了皇后娘娘一人,陛下,何必如此风声鹤唳呢?”
她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刘煜袍袖下的五指紧攥成拳,骨节泛白。
付祂忽地将手伸了过来,宽厚的掌心包住了他的,刘煜回头,见付祂对他安抚一笑,低声道:“无事,陛下不必担心,我去去便回。”
说罢,她松开了手,从容地跟着宫女走了。
付霁有些懵懂,她刚想去问刘煜发生了什么,为何付祂走了,不成想一抬头就瞧见了刘煜阴沉的吓人的脸。她蓦地想起几日前刘煜说的要把她埋了的话,不由得噤了声,低头拨弄着手里的风筝。
窦氏正在花苑里赏花,身后跟了好一众后宫妃子。
见付祂来了,窦氏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便转过头去,她洁白如玉的细指拈着一朵牡丹,对身边的妃子道:“这牡丹开的真好。”
身边的妃子用帕子捂着唇,笑声婉转动听:“这花开的好,但在太后娘娘您面前,还是黯然失色了。”
窦氏眉开眼笑,她抚摸着娇嫩的花瓣:“你们这群小姑娘,嘴跟抹了蜜一样,甜的不得了。”
又一美人道:“太后娘娘哪里的话,姐妹们说的都是真话,太后娘娘凤舞之姿,可比国色天香的牡丹还要夺目几分呢!”
大宫女将她扔在一边,自个儿去服侍太后了,像是没看到付祂一般,一群人有说有笑,连个眼神都舍不得分给她。
付祂自知受到冷落,便识趣的没有开口打断她们的兴致,只是垂手默立,静静等着。
像是终于注意到一边还站了个人,窦氏语气淡淡,她看了付祂一眼,道:“人都来了还杵在那,不知道的还以为哀家苛待你呢。”
付祂行了一礼,道:“臣妾不敢。”
窦氏冷哼了一声:“过来一同赏花吧。”
付祂应了声,过去替了大宫女的位置,轻轻拖着窦氏的小臂。
身后的妃子们对她投以好奇的目光。
毕竟她们只在入宫的时候匆匆见了这位传说中尊荣无极的女将后一眼,并未如此近的打量过。
却见付祂神色柔和,除了眼角眉梢有着在战场磨砺多年而终年不去的森然锐意,并不见的有杀伐之色。
毕竟常年征战沙场,刀尖舔血的人,面容总是极为可怖,不怒自威。
“听闻新帝自登基以来边日日宿于未央宫?”窦氏貌似不经意的一问。
付祂暗暗松了口气,还好不是来折腾她的,她可真是不擅长应付深宫之事。
“是,陛下忧心国事,每每批奏公文至深夜,未央宫离崇德殿近,陛下图轻便,便时常夜宿未央宫。”
谁料窦氏黛眉一竖,声音已然有了几分怒气:“新帝纳了妃子,填充后宫,本意便是为皇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皇后怎能因一己之私,霸占君主,使得宫中其她后妃受了冷落,日日临窗垂泪,思盼帝王!”
付祂一惊,便急急跪了下来,连连认错:“臣妾并无此意,太后息怒,切莫气坏了身子。”
暗流
最是无情帝王家。
付祂额间渗了细密的汗珠,她不知如何面对太后的发难,便只能直直跪着,恳请窦氏消气。
“哀家也是深宫里出来的女人,最知冷暖,今日皇帝待你好的要不得,明日便可弃之如敝履,与其有这心思把皇帝的心霸着,倒不如好好拉拢宫中的姐妹,日后也好有个照应,不至于独自过活。”窦氏神色冷淡,语气全无波澜。
付祂垂眸:“太后教训的是。”
窦氏仔细打量着她,付祂与刘煜向来聚少离多,对素未谋面的天子生母更是陌生,窦氏也未曾正眼瞧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