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不早了,让人进来伺候吧。”
“好。”
沈玉下床,披上外衣出屋喊人。
屋外,焦嬷嬷领着两排女使和婆子站在门口的台阶下,等候多时。
这些人一部分是相府陪嫁,一部分是侯府的老人。
焦嬷嬷先点了两个相府陪嫁丫鬟出列,复又点了两个侯府一等女使出列,“世子妃,她们二人是自小在世子院中伺候的丫头,今后便由她们四人伺候世子、世子妃起居。”
侯府的两个女使欠身行礼:“奴婢彩月明月见过世子妃。”
相府的两个陪嫁丫鬟相视一眼,才跟着行礼:“奴婢芍药海棠见过世子妃。”
沈玉领着四人进屋。
焦嬷嬷紧随其后,径直走向床榻,看到床上的喜帕没有落红,笑脸一垮。
昨晚世子和世子妃没有成功圆房?
焦嬷嬷失落地叹了口老气,把喜帕收到木盒中,端着出了主屋。
新妇进门次日,需给公婆奉茶请安。
夫妻俩梳洗完毕便去了正厅。
镇北侯裴裕和侯夫人赵氏坐在上首,看到沈玉扶着裴珩之进来,双双露出慈和得体的笑容。
走到厅中站定,沈玉望着与裴珩之有七八分像的脸,乌黑的眸蒙上一层冷意。
但很快,她垂下羽睫,掩去不该表露的情绪。
奉茶丫鬟端着茶水走到沈玉面前,“请世子妃敬茶。”
沈玉伸手去捧,发现茶盏滚烫,不过她并未声张,忍烫端着茶盏跪在镇北侯面前,语气平稳:“父亲请喝茶。”
喊仇人为父,虽是不得已,但一想到父兄战死沙场、尸骨无存的惨状,沈玉的心似被无数尖刀利刃搅拌着,倏地疼痛无比。
她真的很想质问裴裕,父亲将他当成亲兄长敬重有加,他为何要背叛父亲,为何要残害沈氏满门?
是他嫉妒父亲,还是皇上威逼利诱?
凝视着沈玉一双明亮漆黑的眼睛,镇北侯觉得十分眼熟,却想不起来再哪里见过。
敛起心思,他伸手去接沈玉奉上的茶盏。
“侯爷稍等。”
一旁的侯夫人赵氏突然出声阻拦。
镇北侯顿住动作,扭头看向赵氏,“有何不妥?”
“侯爷,喝新妇茶前,您得说几句祝词。”
赵氏看了看沈玉端着热茶盏却纹丝不动的手,这乡下来的贱蹄子居然如此能忍,真是小瞧了她
镇北侯皱了皱眉,却未反驳赵氏的话,“往后你们二人要互敬互爱、举案齐”
话还没说完,沈玉的手突然一抖。
茶盏打翻,滚热的茶水全部泼在了镇北侯大腿上,茶盏也碎了一地。
“父亲,对不起,儿媳不是故意的。”
沈玉垂首慌张道。
镇北侯霍地起身。
尚未等他发作,裴珩之急急上前,半跪在沈玉身侧,握住她的小手询问:“可有受伤?”
发现她白嫩的指尖通红,有两根甚至能明显看到破了一层皮,他眼睛一痛,斜扫了眼碎掉的茶盏,伸手摸了摸。
如他所料,茶盏被人做了手脚。
裴珩之冷眼望向赵氏,没有当即发作,而是对镇北侯道:“父亲,玉儿并非故意打翻茶盏,是因为茶水太烫。”
镇北侯站在沈玉面前,自然也看到了她手指上的伤,端起奉茶丫鬟托盘上另一盏茶,脸色立刻沉下来。
将茶盏种种砸在桌子上,他横眉瞪着赵氏:“解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