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家人无论男的还是女的寿命都不长,一般四十左右就没了,到了佛明当家的时候,佛家老一辈只剩下一个,还瘫痪在炕上,全是小一辈,年轻人对家族观念本来就没有老人那么强烈,有利益在还行,现在没利益了立刻要求分家。
从当初攀附上古城的佛家到现在,阳谷县的基本生意都和古城的佛家有关系,这也是佛春为什么在那边动动笔,这边的佛家就有了这么大的震荡,苏秀衣也是看到了这点。
佛明面对这么大的变故表现的还是很镇定的,主持着分了家,然后又开始着手处理家事。
失去的只是公用的产业,私产还是有的,也足够维持生活,但从下往上容易接受,反过来就不容易接受的了,因为生活发生了根本的改变。就拿佛明来说,原来住的大宅不能再住了,仆人也遣散的只剩下了一对夫妇,除了给佛小准备的嫁妆没动和姐弟名下的田产没动,大的店铺是公用的,叫九红接收了,小的店铺佛明直接盘了出去。还有佛明在家族的地位也一落千丈,毕竟当初攀上佛春是佛明的主意,别看得到实惠的时候没人说什么,可到了眼下说什么都有。不但家族的地位没了,甚至在阳谷县都呆不下去了。
“小弟,你听姐姐跟你说。”佛明望着弟弟,冷静理智地分析,“咱们虽然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可这都是自己认为的,人们都有仇富的心理,以前动不了佛家,但现在……”摇了摇头,“墙倒众人推,何必还要耗在这呢。还有,你我姐弟的名声在佛家风光的时候那是人们敬着,现在说不定就能带来祸事,不可不防啊!所以我们必须离开阳谷县。”
这才是佛明最担心的,自己没什么,但弟弟经不起任何意外,佛家双璧,名声在外,以前没什么,现在佛家完了,她不得不多考虑些。
佛小没有姐姐那么坚强,自从得知佛家这么大的变故闭门不出两天,水米不进,躺在炕上不是睡觉就是发呆,佛明这两天一直在外面忙,今天终于把所有的事都处理完了准备收拾搬家离开,才过来和弟弟说明了。
佛明轻轻梳理着弟弟的头发,慢声细语地解释着,佛小呆板的神情有了变化。
“那为何一定要去桥头镇呢?”
“有两个原因。桥头镇是距离边境最远的镇子,镇上住的多数都是退下来的边军,相对其他的镇安全。另外,安排流民有数,特别是最近有个村子叫靠山屯,听说了,那里的人非常好,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在这样的地方住着也舒服。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听说了通往凉州边境的官路要重铺,正好经过桥头镇。你想想,到那时候,给边军送粮草衣物的行商都要经过桥头镇,我们做什么不能发?”佛明满怀希望地憧憬着,“我想过了,咱们姐弟单干,和佛家没关系,慢慢起步,打稳基础,一定会比现在还好……”
佛明不知道的是,此时的佛小溜号了,他想起龙静就是靠山屯的,这回没想到竟然离的还近了,再想到龙静拒绝他的时候是那么嚣张,眼睛顿时就亮了,好,真好,这回报仇的机会来了!
“姐,我现在就帮你收拾!”
佛明吓了一跳。
“小弟,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佛小跳下炕就冲了出去。
这是怎么了?佛明惊诧地看着弟弟跑出去,怎么也想不明白弟弟消沉了两天忽然就振作了,难道是自己刚才那番话起到了作用?
既然弟弟能面对现实,佛明也就丢开了原因,第二天终于把东西全部打包完毕雇车装好,一大清早就离开了阳谷县。
虽然有龙静这个人当振作剂,可当佛小进了在桥头镇新买的院子还是受到了打击。
为了不招摇,佛明买的院子只有一进,原来的主人住的时候把院子前后打了个院墙,勉强当做二进院子使用,本来就不宽敞,现在看上去更为狭隘,前院两间正房,一间西偏厦,两间正房东间起居,西间做厨房,偏厦是放杂物的地方,离院门口比较近,西边种了棵大梨树,树下看样子是菜地。后院比前院大,也是两间正房,正房后面三间西厢房。正房格局和前院一样,屋后种满了树,屋前西边种了一棵海棠和两棵杏树。东边有口井。
从树上看,院子的年龄不小了,算是老宅,现在是冬天,看上去和萧索,夏天郁郁葱葱的,还是很不错的。
佛明也是刚刚买下,只是简单地清扫了一番,还没来得及修饰,墙体剥落了,窗门油漆也掉了,主屋铺的红砖也高低不平。
“这……这能住吗?”佛小前后看了一圈,心都凉了。
佛明知道和以前住的地方当然是一个天一个地,只好安慰道。
“小弟,你先忍忍,等明年春天我们在好好收拾收拾。”
“姐,没有好一点的房子吗?”
佛明笑了。
“有,可不是这个位置。来的时候你也看了,出门顺着巷子往南一拐就是街市,第一家铺子就是我新盘下来的,多方便啊。这还不算,咱们新盘的铺子对面那条道就是集市街,而且也是整个桥头镇的主干街,一般城镇的主干街道都会和官道相连的,我也是看中这点才买下这个宅子。我可是看了好久才看中这处。虽然小点,可足够我们姐弟和佛妈妈两口子住的了。小也有小的好处,打理起来方便,院子太大,人少是发空的,你说是不是?”
佛小看着姐姐头发有些凌乱,再看看姐姐的衣服也不太整齐,想想这么大的事都是姐姐一个人扛着,自己什么也没帮上,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心一酸,也有些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