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甭管谁说的,确有此事不是?林春川出差是为厂争光,何同志,你不能拖他后腿啊。”
何美妮确实蹭饭了,便沉沉叹了口气:“主任,是我错了,我当婶子是亲人,我刚嫁过来的时候,院里婶子嫂子们热情招呼我,家里有口热饭总会让我吃上,添双筷子的事……”
她直接给领导说了一大堆。
就在对方不耐烦的时候,她才擦了擦眼角:“婶子嫂子们都说我不顾家,不会过日子,拖累春川,我就想着上他们家看看是怎么样过日子的。”
“也怪我,粮食那么精贵,我怎么好意思去吃!领导教训得对,我身为厂员工,还有春川的家属,不该损他名声……”
她又叭叭了一堆。
领导傻眼了。
觉得她也是吃了那些婶子嫂子们嘴碎,才跑去别人家吃苦,单凭林春川的工资当初娶她,借钱买三转一响,定做四十八条腿说什么都不可能让她们母女俩吃糠咽菜,现在吃了苦不说还被扣了个屎盆子。
特别是最后何胜男来上班,给他说了个完整的版本,同情看了一眼何美妮,摆摆手让她回去好好工作。
何美妮全身而退。
但闲言碎语还是有的。
这种对她而言,不过是黑纸上多了一点。
糖果班见她被带走还觉得有望把人赶走,心想等招工得让家里人准备好。
哪知还没想美,何美妮就回来了,脸上没一点伤心的,看着不像是被训斥。
大家面面相觑,坚定认为她是因为有林春川这个保护伞,这才没出事。
于是何美妮继续去看机器。
其余人不让她接触别的,她乐得清闲,中午在食堂见到林文柚,难得心情愉悦,大方让她挑要买的一肉一菜。
林文柚也爱吃肉,要一个大肉包子,瞅见几个肉菜点兵点将全都要,何美妮把她嘴捂住,要了个辣椒炒肉和四季时蔬。
林文柚啃着肉包子,也没什么不满的。
她没什么机会能来厂里的食堂,难得进来一次,想逛逛。
何美妮把她这个苗头掐灭,按住她:“吃完饭你就可以回去,你该知道,我不是你蔡阿姨也不是你爸爸,不受人待见,而你是个小丫头片子,是一样的。”
林文柚一听,眉头都竖起来了。
但这就是事实。
即便她跟好多老丫头片子吵架,她们背地里还是总爱骂她是赔钱货。
想到这里,林文柚蔫了,提不起啥兴趣。
但总会有人上赶着找存在感。
就如今年刚进厂里当临时工,听说何美妮是走后门的,又惹了事影响了集体荣誉,立马屁颠颠过来给何美妮点颜色看看。
一过来就看她们母女俩还吃上肉了,觉得是在挖公家的墙角。
张口就来:“何美妮,你连累厂名声,还不知道悔改!让一个小孩进到厂里食堂来!你知不知道你的做法会给厂里带来什么吗?那是资本家做派!公然挖公家的墙角!”
嗓音就像是喉咙里放了只鸭,嘎嘎响。
何美妮说实话,没听清。
有人听清楚了。
所有叫家人进厂里找过的,亦或者买饭菜回家吃的,统一把目光望过来,在看一个蠢蛋。
临时工被看得头皮发麻,她有个坏习惯,那就是记不住家里叮嘱的话。
“连这样的人都可以欺负你了?”林文柚不敢置信。
何美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