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提前告知了周迟。
或许是他低估了我重回赛场的决心,也或许是这六年里他忙得从未参加过家长会,这次的家长会又照例排在工作的后面。
事情发生之后,周迟仍然将过错安在了我的头上。
孩子的教育他鲜少参与,一旦周子煜做错事,他又会第一个跳出来指责我。
多讽刺啊,教育孩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成为了我一个人的责任。
他要求我作为他的贤内助打理好周家,可又忽视我对家庭的付出,否认我作为妻子的劳动。
以至于周子煜有样学样,轻视甚至憎恶我的存在,和整个周家一起讨厌我。
4
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这沉重的七年要将我压垮。
麻木封闭许久的情绪从裂开的口子里倾泻而出。
当离婚两个字脱口而出的时候,我只感到解脱与轻松,没有丝毫眷恋与不舍,就连从怀上周子煜时起,充盈的母爱也被消磨殆尽。
父子二人一个呆若木鸡,一个嚎哭不止。
我懒得再管,扭头上楼收拾起了东西。
我将最值钱的首饰挑了出来,一股脑塞进了行李箱里。
直到将最大号的行李箱装满,看着眼前像被抢劫过的衣帽间,满意地拍了拍手中并不存在的灰。
离了婚可就不是什么富家太太了,要对自己好一点。
就算分不到周家的钱,也要拿够我下半辈子的保障。
除了这些,还有最重要的一个盒子。
我打开了被压在衣柜最底下,甚至连锁扣都生了锈的盒子。
里面满满当当放了我的奖牌,是我为之奋斗的前半生
这个盒子曾经也是被放在目及所至的地方。
奖牌熟悉又陌生的触感令我热泪盈眶,赛场上的一幕幕恍如昨日。
他们不在意我的感受,不在乎我的荣耀,我的存在是没有价值的。
我还记得周子煜抱着这些奖牌玩,吵着闹着要去学游泳。
恰好老师说他专注力不够,没有什么比运动更能提高注意力,这点我深有体会。
于是我带他去学游泳。
哪个学游泳的人没有呛过水,周子煜只是呛了两口水,周母便急匆匆地抱过他,怒气冲冲地责骂我。
「他是周家以后的继承人,子煜的教育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拿不上台面的把戏,你是要把子煜淹死吗?」
周子煜在她的怀里嚎啕大哭,再也不说要学游泳的事了。
我心疼但也无奈。
而周迟听到了周母添油加醋的说法之后,气急败坏地找我算账。
无论我如何解释都是徒然。
「汪婷,你已经不是一个运动员了,不要把赛场上的那一套用在我们儿子身上。」
「你在家老老实实相夫教子不好吗?」
从那以后奖牌被锁进盒子里,游泳埋进了心里。
5
我提着箱子下楼的时候,周子煜已经不哭了。
「爸爸,离婚是什么意思?」
周迟似乎愣了一会,才缓缓答复他。
「离婚,离婚就是妈妈不要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