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信天翁鼻里哼声不断。
赤兔半落,周围笼罩紫色的彩云,彩云一团又一团遮着眼,看不清前面是什么光景。
微风轻轻送来,小鹤子心神倍清朗,昂头四顾,伸手去抓彩云,抓不住,便就弯了腰,趴在信天翁背上睡觉。
眼睛才然闭上,连梦都没有工夫去做,信天翁就和两只忽然从彩云中飞出来的鱼鹰迎头撞上了。
信天翁的头方才狠狠撞了石头,如今架不住这一撞。一撞身子往后仰翻,往下落了好几米,身子好似败叶一般,一点也做不得主。
小鹤子如坐雾中,感到身子往下坠,阿耶阿耶叫,惊恐无比。
好在信天翁不是吃素的,在小鹤子的大叫之中稳住了身子。那鱼鹰也没好到哪里去,忽然一碰撞,不说头疼痛,只说晕得眼冒金星,也往下掉落了几米。
稳住以后,三只鸟在空中成摘角儿飞。
鱼鹰骂信天翁是眼瞎的,信天翁回骂好狗不挡路,鱼鹰又回一句狗嘴如不出象牙,信天翁冷笑一声,反骂声你么娘么爹的。互不退让,气势汹汹的,看上去是要干上一架。
不过没等三只鸟干上一架,小鹤子又发出了尖叫声,原因无它,只因鱼鹰的背上坐着那位杀鱼不眨眼的裴柳惊,她的手中还提着一个网,网里装了许多条肥美的鱼。
小鹤子脸色变了又变,道:“裴柳惊!”
在半空中和小鹤子相遇,裴姝也着了一惊,她坐直了身子,笑问:“诶,原来你也是骑鸟的啊?”
“嗯……是呀,骑了许久了。”裴姝是只狐狸,狐狸之齿能齿决硬物,撕咬起鱼肉也毫不留情,小鹤子小心周旋着。
看到小鹤子的手中拿着不少东西,裴姝好奇问道:“你现在是要回家吗?”
“是的。”此时小鹤子也看到裴姝带着许多行囊,也问道,“你是要离开扬州了?”
裴姝点头:“我要回家了。”
这么说的话,以后就不用担心会被狐狸抓去吃掉了,苍迟也没法再拿裴柳惊来吓唬她,小鹤子松了一口气。一高兴,她送了一串冰糖葫芦给裴姝:“那祝你一路顺风。”
裴姝鲜少吃糖,吃了糖,易患虫齿,疼起来的时候求三台尚书和狐仙奶奶也无用。但眼前的冰糖葫芦,果子又大又圆,色鲜味浓,食欲受勾,裴姝一点都不加防备,接过冰糖葫芦,向小鹤子笑语:“谢谢。”
“时辰不早了,我要回家了,再见。”小鹤子心情大好,坐着信天翁,朝东海的方向飞去。
到了东海,天边只剩下一点亮光了。
夜幕降临,菇奶奶就爱挑着灯笼到陆地上玩,自己是什么颜色的,就挑着什么颜色的灯笼。
灯笼照得海次温和明亮,小鹤子用眼来寻苍迟,扫了一圈,没有看到一点影子花,说句奇怪,两只脚就在沙土上乱踩乱踏。
小鹤子的脚下踩着松松波波,又微微坟起的沙土,她想把这沙土弄平整些,踩踏了许久,沙土还没有平整,于是跳起来踩踏。
跳第三十下的时候,沙土动了一下,好像藏了什么东西,在她落地的那刻,一只龙爪破土而出。好巧不巧,小鹤子落地后踩中了龙爪,一个没站稳,她就在地上摔了一个发昏。
摔了一跤,沙子塞住了小鹤子的五官七窍。
小鹤子吐掉嘴中的沙子,抱怨:“什么东西啊……”
菇奶奶在一旁笑得几乎打跌:“嘿嘿嘿,小鹤子姐姐,你踩到龙太子啦。”
说完,苍迟的大龙头从水里抬了起来,身子慢慢地从沙里扭了出来。
苍迟只有一颗头扎在水里,脖颈以下的身子在陆地上,用沙子埋着。原本干干净净的一条龙,现在满身带沙土,活像个泥母猪儿一般。而
一个睡觉的功夫,热就退了,浑身温暖,但被小鹤子踩过的龙爪隐隐发疼,爪上的指甲折的折,翻的翻,苍迟倒吸着冷气,举着那只爪子,往小鹤子哪儿爬了几步,问:“刚刚是不是你踩了我?”
昨日回到东海吃了板蓝根后苍迟就退热了,但次日一早和伏双打了一架,热又忽然烧了起来,复吃了板蓝根后,以龙之形在海次上躺着。
不能以龙形入海,苍迟就在海次上刨出与身子等同长度的坑,躺下去以后把头扎进海里。但菇奶奶调皮,拿着小铲子,把他给埋了起来。
小鹤子哪里知道苍迟会刨坑睡觉,见问,心虚地移开眼睛,抱着头走了:“阿耶,我怎么会在这里?”
叁拾·乖龙恶取笑鲤鱼精失财(1)
苍迟毕竟是东海的龙太子,被一条鲤鱼踩了一脚,虽有痛感,但也在顷刻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没有了痛感,苍迟却还举着那只龙爪跑去找乔红熹。
眼睛还没看见乔红熹,嘴里先嚷嚷起来:“娇娇,我的指甲断了,疼死了。”
扬州的五月天也炎热,乔红熹腰系水红小衣和大红纱裤子,外套一件黑纱汗褂,白银条长衫,底下一条玉色纱裙,舊獨脚上套着干净洁白的暑袜,坐在木椅上,摆甩着腿,哼着小曲儿做香囊。
苍小六是六月从壳里出来的,所以取名为苍小六,一转眼六月来,她的生辰也将到。前些时候苍小六说想要个香囊挂身,乔红熹想了想,正好是夏日,就做一个绿瓜遇粉蝶的香囊当她的生辰礼。
乔红熹拿着针线正在绣粉蝶,苍迟的叫喊声不断从背后传来。
明明龙涎能愈合伤口,也能宽疼,非得上她跟前来晃悠讨人嫌,乔红熹不耐烦回:“自己拿口水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