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绝又离开了。
许久之后,陈聿才拧过头来,他锁屏手机,闭上眼,依旧能感受到头顶灯光的刺眼。
汪绝,他肯定是要管的,这个毋庸置疑。
但是两人之间的感情问题,他在犹豫。
思至此,陈聿自嘲地笑了下,他竟然在犹豫,他明明最讨厌优柔寡断的人。
讨厌和小三藕断丝连的陈玉林,讨厌不喜欢他却要管他的郑茵,讨厌当初在家长和汪致的阻止下、放手的自己。
所以他压抑地埋葬自己的情绪,痛苦地砍掉自己的柔软,奋力地磨炼自己的一切。他在极夜中前行,挺直脊梁面对黑暗,他不允许自己伤心,他逼自己雷厉风行地做任何事,他强迫自己变强,不受刀枪。
他,催眠自己忘记那段过去。
直到一年前,汪绝的重新出现,让结痂的皮肉再次裂开。
汪绝的情况,经不起第三次失去。
他没有确定的喜欢、没想清楚的答应、没有做好的觉悟,随随便便在一起后,万一将来分开,对得起汪绝由始至终的感情吗?承受得起对汪绝泯灭般的伤害吗?面对得了汪绝坠落的后果吗?
汪绝真的喜欢了他很久很久,贯穿童年、青春与四分之一的人生,这种沉重、偏执又单纯、唯一的爱———
他能好好接住并回应吗。
想亲
卧室里的书桌本来是拿来放东西或偶尔办公的,没想到现在的作用变成了吃饭。
陈聿知道汪绝做饭很有一手,毕竟有一个月天天吃对方做的便当,少油少盐,充斥着健康的味道,却又能做到色香味俱全,还有锅气。
虽然明寰饭堂的厨师已经是经过重重挑选的了,但无论如何,大锅饭还是比不上自己做的。
蜜汁排骨被炖得软烂入味,咬一下就脱骨,陈聿说:“好吃。”
被夸奖了,陈聿觉得他做饭好吃,汪绝眯着眼睛笑,差点就要发出“嘿嘿”两声。
肉也非常滑,一点不柴,陈聿问:“你为什么那么会做饭?”
汪绝勺了一勺虾仁蛋放到陈聿碗里,说:“我高中就自己搬出来住了。”
陈聿夹菜的动作难以察觉地一顿,聊到以前,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停滞。
是了,自他13岁时与汪绝分开之后,汪绝之后的所有事,他都不知道了。
被抓回去之后的那一个月过得怎么样?还是被关在那个小阁楼吗?还是吃不饱饭吗?还是在挨打吗?
但哪怕他不问,在看汪绝背后触目惊心的疤痕时,也知道了答案。
汪绝好似也猜到了陈聿此时在想什么,小时候的他恨不得把自己被陈聿抛弃后过得有多惨通通发泄出来,他要描述得很仔细,他要一字一句地砸到陈聿的脊梁骨上,只有看见陈聿痛苦他才能稍稍舒心、感到平衡一些。
小时候的他也确实是靠着这一股怨和恨才能在地下室撑过来,但现在的他只是转移话题:“话说哥你不喜欢别人进你家,那是一直点外卖吗?”
陈聿回神,“嗯,不过我很少在家吃饭。”
早餐和午饭都在明寰解决,晚饭大多时候也和各个老总吃,排得满满的,一周能在家里吃一顿算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