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大瞪了她一眼,“少说些话。”
大大小小的人围在桌子上,伸长脖子等着琴娘端肉过来。出了炒肉以外,桌上还配了一个炒白菜,一个烧豆腐,看着就食欲满满。
因为盐极贵,平日里刘老娘烧菜,不舍得放盐,导致那菜没盐没味,十分寡淡。今日琴娘做饭,舍得放调料,那香味简直了。
男人们一人一个大白馒头,馒头个头大,女人们半个,至于刘琼,和细妹儿分了半个。
琴娘眼疾手快的夹了一大筷子肉到琼姐儿碗里,刘琼美滋滋的吃了起来。琴娘还想再去夹,却发现肉碗已经被刘老娘端了起来。
她笑呵呵的拿着筷子,分了三分之一的肉给刘大郎,又分了一半给刘老大和刘老二,剩下一点肉分给了三郎,就连肉汁也没留下,倒进了她自己碗里。
细妹儿一看没有肉吃了,眼睛都红了,可是不敢哭,怕挨打。
二妹最近被打怕了,也不敢说话,低着头吃馒头。
刘大郎并没觉得什么不对,美滋滋的吃了起来,满嘴是油,十分满足的模样。
可刘琼不同,她今天进城就是为了买肉吃,这才吃了两口,肉就没了,一来她自己都没吃够,二来她娘亲可一口都没吃到呢!
这气她能忍?
“奶!我还没肉吃呢!我娘,四姐,二姐都没有!”刘琼撅起小嘴叫了起来。
刘老娘瞪了她一眼,嘟囔道,“你碗里不是有那么多肉吗?一个丫头,吃那么
多肉不怕胖死你。”
刘琼气的站在了椅子上,“奶,肉是我买的,凭什么不给我吃!”
“那么多肉你吃得完吗?”刘老娘翻了个白眼,“你个小没良心的,肉可是给你爹你大伯你大哥吃了,他们是家里头的顶梁柱。”
刘琼不高兴道,“我吃不完,不还有我娘吗?你没看见我娘碗里都没有吗?奶你偏心,你重男轻女,你坏!”
凌氏刚从刘老大碗里夹了两片肉下肚,这会儿见刘琼发火,忍不住乐得在一旁看戏。“哎哟,这小妮子可真厉害呀。”
“你胡说什么!”刘老娘气的拍了拍桌子,教训起琴娘来,“这就是你教的姑娘?没大没小的,竟敢编排我,我看就是你平日里惯坏了。”
说着就伸手用筷子敲刘琼,却被琴娘给拦住。
琴娘吃着馒头,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娘,小孩子最是眼明心亮,谁对她好,她都知道,谁不好,她也明白。今儿这肉,是琼姐儿拿这半年打的络子去卖了,才换回来的,谁知没吃上两口就没了,换做谁,谁不生气?”
“怎么着,我吃你两块肉还不行了?搁哪儿都没这个道理!”刘老娘瞪大着眼珠子,拿着馒头沾着肉汁,狠狠的咬了一口。
琴娘冷冷地看了一眼刘大郎,见他吃的正欢,并没觉得半分不对,心里头更觉得厌恶。说话间,琴娘碗里头多了两块肉,是刘老二夹过来的。
刘琼把自己碗里的肉分了
两块给细妹儿,两块给二姐,嘴里嘟囔道,“凭啥大哥有肉吃,我们就没有。大伯和爹爹辛苦赚钱,大哥啥也没做,凭啥有肉吃。”
刘老大脸色一黑,瞪了刘大郎一眼,刘大郎忙着吃肉,并没有半分察觉。
“哼,你还跟你大哥比,你大哥是我孙子,你是吗?”刘老娘冷哼道,“心里头没点数啊,你们这些丫头,可都是要嫁出去的。”
刘老二对刘老娘的话十分不赞同,心底也有几分怒气。可一向听话惯了,倒也没有反驳刘老娘。只是把碗推到刘琼边上,“琼姐儿,爹爹碗里的肉给你吃。”
刘琼把刘老二的碗推回去,乖巧的说,“爹爹你吃,你多吃肉才有力气干活。爹爹每天在外面很累,琼姐儿以后多打络子,赚钱给爹爹买肉吃。”
两句话说的刘老二心头火热,吃起肉来都格外香。
刘琼的小小反抗,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气的她饭都吃的不香了,吃完晚饭,自个儿趴在床上生闷气。
连琴娘和刘老二都不搭理。
看着刘琼气性这么大,琴娘也有些无奈的和刘老二道,“咱家琼姐儿啥都好,就是脾气有些大。”
“不怪她生气,辛辛苦苦打了络子,肉都没吃两口,是咱们没本事,委屈姑娘了。”刘老二感慨道。
琴娘知道刘老二是个女儿奴,劝道,“咱们如今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哪能事事如意?琼姐儿不过是孩子心性罢了,我和她
好好说说。以后还是不要顶撞老娘的好,免得落下个不孝的名声,日后可不好找婆家。”
“你别吓着她,好好说。”刘老二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吓着她。”
一直到第二天,刘琼还在生气。琴娘让她坐在床沿上,好声好气的问她,“可是还在为昨儿的肉生气?”
刘琼撇着嘴,脸气呼呼的像个包子,“奶偏心,娘也不帮我。”说着,眼睛委屈的红了起来。
琴娘有些心疼的用手指擦干她的泪珠儿,道,“我知道琼姐儿受了委屈,可奶毕竟是长辈,想你昨日那样和奶顶嘴,就是你不对。”
刘琼一听,撇开脸不去瞅琴娘,一副我就没错的模样。
琴娘叹口气道,“琼姐儿,奶再不好,也是你奶,你怎么能和她顶嘴?若是让人听见了,别人只会说你不孝,你晓得不。”
“可是奶抢我的肉,还偏心大哥,明明是奶不对。”刘琼委屈的掉了泪珠子。
琴娘抱着刘琼,哄道,“琼姐儿乖,不哭了。你可知道不孝可是大罪,若是不好的名声传了出去,乡里是要来家里训诫的,你年纪小不知轻重,娘不怪你,娘好好和你说。”
刘琼心头一惊,小心翼翼的问道,“我没有不孝,只是奶偏心,我不服气……娘,他们不会来训诫我吧……”
果然是个小孩子,不禁吓。琴娘轻轻笑道,“不会的,不怕,只是你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奶确实偏心,可十个手
指都有长有短,咱们晚辈自然是没有法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