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便痛哼出声,沈鹤之惊了?一下,连忙松了?手上?的力道,他刚刚竟因为出神而失了?轻重。
“抱歉”
云挽却摇了?摇头,她?从他怀中仰起头向他看来。
那双眼眸因含着泪,变得水润而明亮,微微泛红的眼睑令她?看起来格外动人。
可她?的眉宇间,却又带着郁郁的哀伤,令人望之几乎潸然泪下。
是因为提及了?谢玉舟,她?才露出了?这样的神情吗
这份情动与神伤皆是因为谢玉舟吗?
“他也?许并?非良配,”沈鹤之道,“我与谢玉舟自幼相?识,他此生?注定与剑为伴,心中也?唯有三尺明剑,若真要论起来,他是当世最适合修习无情道之人,比我更适合他大概无法回应你的感情。”
他顿了?顿又道:“即使他当真亦心悦于?你,你在他心中也?不会比剑重要。”
云挽却轻轻笑了?一下,她?目光定定地看着他,眼神是那般认真:“师兄觉得,我会在乎吗?”
沈鹤之紧盯着她?,没有回答。
云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突然觉得难过酸涩,他根本什么都不懂,他也?永远不会明白,她?此前的每一句话,每一份心动,都是对他说的。
她?低下了?头,避开了?他的目光,可那原本压在衣衫之下的手却在此时探出,捏起了?她?的下巴,迫得她?不得不抬起头直视他。
沈鹤之垂眸凝视了?她?半晌,终于?慢慢低下头来,向她?抿着的唇靠近。
察觉到?他要做什么之后,云挽有些不可置信,她?下意识就想躲闪,可他的力气很大,钳着她?的下巴,她?根本挣脱不开。
青年微凉的唇很快就轻轻压了?上?来,绝不带任何越界的意图,只是最普通的相?贴,冰冷到?没有一丝温情,于?是除了?那靠得过近的呼吸在逐渐占领她?的气息,云挽几乎感觉不到?任何侵略之意。
他不是在吻她?,但她?还是僵在了?原地,而也?是在这时,她?突然就察觉到?经脉之中正有一股灵气从唇齿间缓缓流淌而出,像受到?了?某种吸引一般,向面前之人涌去。
那股气息与普通的灵气不同,它更为湿冷粘腻,且不受任何控制。
它原本分散成?丝丝缕缕,在经脉的每个角落交织肆虐,如今却被聚拢成?了?一条线,串联在她?经脉的各处,此时又被逐渐从她?身体中剥离。
云挽知道,那就是她?体内那股逆流的灵气,亦是她?心魔的源头,她?也?终于?明白了?沈鹤之是在用什么办法为她?祛除心魔。
就像书中所记载的那般,魔气是永远无法被消除的,它只能被转移。
一个人若是体内的灵气逆转,成?了?魔气,那根除它的办法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将?这股魔气转移至另一个人身上?。
没有人会愿意为了?另一个人主动承担这样的风险,所以云挽起初还以为沈鹤之是有什么更好?的特殊手段。
可是他、他竟然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总是这样?
云挽突然很崩溃。
“放开我”唇被堵着,声音便显得含糊不清,而每一次的挣扎,每吐出一个字来,都令她?的嘴唇反复蹭上?他,仿佛是她?在主动亲吻他。
泪水再次淌下,晶霜冰链反复作响,她?剧烈地挣扎着,可一切的举动都是徒劳,她?被困在他怀中,逃脱不了?分毫。
那近在咫尺的青年垂着视线,并?未看向她?,也?未因她?的挣扎有任何多余的反应,他额间的赤色剑印几乎紧贴而来,她?便好?似能清晰地感觉到?其中散发出的冰寒剑意,那般浓郁之色,却给人如此冰冷之感,又或许他那炙热的一面本就是属于?另一个人的,又怎会让她?看见?。
在这份亲密的动作之下,他却极为平静,平静到?没有丝毫情绪的起伏,徒留她?一人被他撩拨、因他情动。
云挽克制不住地恼怒,她?突然就张嘴重重咬住了?他的下唇,而那静默着的青年也?终于?在此时睁眼看来,漆黑的眼眸似被血色的剑印映出几分赤色。
在唇齿间逐渐漫开的血气中,云挽看到?了?于?他眼底荡开的涟漪,那是一种被强行压抑到?极致的痛楚,难耐到?近乎疯狂。
云挽一瞬间愣住了?。
魔气?的本质,是逆流的灵气?,无序而混乱,因此将?其引入经脉后,它便?会与经脉之中有序的灵气?相?冲,这是一个极度痛苦的过程,沈鹤之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当这一刻真?正到来时,他发现自己还是有些大意?了。
祓除心魔并非单纯地只是将?魔气?引入体内,伴随其中的,还有那些来自心魔的负面情绪。
它所?造成的伤害,也不止是对身体,还有对于神魂精神的极致折磨,是将?属于另一个人的痛苦包裹容纳,细细体味,去感同身受,甚至是去取而代之
起初袭上心头?的,是一种深深的恐惧和悲痛,像细长尖锐的针慢慢刺入灵魂,又逐渐洞穿而过,一针又一针血淋淋地缝补着。
沈鹤之知道,那是云挽因在凶冢中的经历而产生?的情绪,她?亲眼目睹同门惨死,心绪自也受到了巨大的影响
他只能一边将?这份痛苦接纳,一边用自身的寒气?安抚着她?惊悸的神魂,而再之后,便?是第二重情绪,那一份煎熬般的无助和焦急,是在他失踪的一年中,她?独自承受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