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将对李慧民的补偿,转嫁到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身上,在志愿活动中,我难得感受到了自我被需要和被肯定的快乐,我感觉自己是善良的,是热心的,而孩子们回馈我的天真无邪,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礼物。
活动中的快乐和笑容,是从心而发的,我为自己构筑了一个世外桃源,也建构了另一个自己。
在这个世外桃源,我热情开朗大方,和义工朋友惺惺相惜,和孩子们无忧无虑地玩闹到一起。
但即便如此,我仍然不能忘记我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一次画画活动上,我灵机一动,试探性地画了一幅具有指向性的画,它会是她将来撬开李慧倩事件的门锁,虽然我不知道它有没有用。况且我并不是随便选择一种方式,我之前对她做过一些调查,林岚曾经在一起案件中,凭借一幅不显眼的画作认出受害者的求救信息,反馈给警察,从而为案件侦破带来了新线索。
我相信她的天赋和技能,将会再一次帮助我。
而我,需要成为那个递出线索的人。
只要未来,当她被我指定调查时,她一定会立马记得我,并搜肠刮肚找出我们曾经有过交集的每个瞬间。
我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拉开抽屉,里面有个笔记本,笔记本超出寻常的厚,因为我将跟她和陆瑶相关的新闻和资讯都剪贴了下来。
电子化的时代,实体让我心安。
我翻开其中一页,是对林岚的报道。
她评价自己毫不留情,自信又精炼,她说自己拥有狗一般的嗅觉和敏锐,当她想要调查什么的时候,会死咬住不放,直到事情解决。她还说自己愿意迎接一切挑战,且不会放弃调查记者的方向。
坚持且骄傲,我不敢保证成功,但她具备所有我梦想和可托付的条件。
莫季红住进筒子楼之后,在附近的饭店找了个服务员的工作,用的是聂雨的名字。她的生活几乎两点一线,偶尔会去附近的批发市场逛一逛,这是她所有的行动范围和日常安排。
但对此,莫季红却已经很感激了。
她从浑浑噩噩,时好时坏的状态中好不容易走出来,现在有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有一个自己的小窝,即便租住条件一般,但对她来说,也是久逢甘霖的恩惠。
她想要的并不多,也没有多大的理想和抱负,她只想好好生活。
可就这么一点期待,却遭受了多重困难,乃至时隔多年才重新实现。
我知道莫季红还有一个母亲,我问她要不要回去看看。
莫季红摇摇头,她有顾虑,一个是担心黄志君已经盯上她母亲,一个是,她和她的母亲有心结。
在莫季红一开始遭到侵犯时,她第一反应是向母亲求助。莫季红的父亲,在她五岁时因工地事故离世。当时的赔偿金被克扣再三,临了到她们母女俩手上已所剩无几。
莫季红的母亲认命且疲累,她不愿动用任何精力去好好地争取权益,了结这些事,她宁愿自己背负着,甚至劝说自己心安理得地接受所有不公。
这就是她的母亲。
但不管怎样,莫季红还是最想依赖她。
可母亲听了之后,只是淡淡地说:“你确定自己没有任何让人家多想的行为吗?”
她看了看莫季红才买不久的连衣裙,盯着她那双天生白皙的双腿,“你穿成这样,怪得了谁?”
莫季红一向爱美,从小到大物质的匮乏,使得她独立工作后,对美的追求反弹得愈加严重。
她除了留出一部分工资贴补家用外,剩下省下的钱,都拿来买好看的衣服穿。
在玉锦染,虽说工资不算高,但包吃包住,莫季红很满意,她可以存下钱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不过你那么喜欢漂亮衣服,你如果说的是真的,跟着黄志君也挺好,他不是很有钱吗?”话是这么说,但莫季红母亲上下打量莫季红的眼神,分明是不信任。
对黄志君侵犯她这件事和这种用词的不信任。
更是对高高在上的大老板能看上自己女儿的狐疑和不屑。
莫季红忍耐了下来,但她高估了自己的忍耐性,她豁出自己,在和黄志君那强大势力的单打独斗中,没有支撑,率先崩溃。
之后,莫季红的母亲苏兰,将她送进那个破落又不正规的精神病院。
苏兰对她失去了信心,她不认为她能好,也没有钱去支付无底洞的精神治疗。
她于心不忍,但却又自私地放逐了自己的女儿。
在苏兰看来,她的女儿已经坏掉了,灵魂已经坏掉了,那她能怎么办呢?
没有办法。
莫季红打听到自己的母亲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工作没有收入,虽然被母亲伤透了心,但她还是定期给她寄生活费,家是莫季红一辈子挣扎不出的地方,不管怎样,小时候相依为命的那些年,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邮局可能是莫季红的生活圈里,去过的最远一处。
她还在用传统的寄信方式寄钱。她没有写寄信地址,她不想让母亲知道她在哪儿,只要知道她还活着,还能贴补家用就好了。
而她也知道,母亲一定守着她仅有的那个老房子,永远都不会离开。
至于我,我说过,我一直在找一个我自己也说不准的机会,这个机会什么时候来,我甚至有时候会悲观地想,也许永远都不会来。但我不敢跟张辉说这些无着落的话,我想要给他一些希望,这也能给我一点希望。
我去见了卢霜,她的手里还留有我的那些最私密最黑暗的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