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沫这人从来都是行动迅速,既然说出了没有过下去的必要,她第二天就立刻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回了娘家。
刚开始苏小沫还说是想回家里小住几天,苏治心中有疑问但也不问,只是一个劲地和苏小沫说,女子嫁人了,就没有一直呆在娘家的道理,让她回顾家。
可是苏小沫始终不愿意回到顾家,苏治见女儿实在是冥顽不灵,就开始抓着苏小沫去祠堂里跪着了。
起初苏小沫还什么都不怕,半个字都不肯说,结果苏治居然拿着戒尺站在苏小沫的面前问苏小沫为何不回顾家。
起初苏小沫是什么都不说的,只是被打了疼了之后,便苦着说道,“……爹爹,我顾家已经没有我的一席之地了,还请爹爹为女儿做主,向顾家提出和离。”
苏家的小祠堂内,供奉着苏家的四位先人,这四位分别是苏小沫的祖父祖母和外祖父外祖母,因为与一般的豪门大院不同,他们家并非什么世家大族,所以能拜见的先人并不多。
饶是如此,苏治还是专门在家中开辟了一座祠堂来,为先祖们添置香火。
而此时,苏小沫和苏子诚就跪在自家先祖的面前,看着苏治一脸官司。
“请爹爹为姐姐做主。”苏子诚在此时也跪在了苏治的面前,跟着自己的姐姐一起跪地请求自己的爹爹去顾家提出和离。
“你都不问你姐姐是为什么要提出和离的?就跪下来为帮你姐姐说话?”苏治觉得很是不可思议,本来他就没有出发苏子诚,可是现在苏子诚居然主动跪在了自己的面前,这显然是不把他这个爹放在眼里。
苏子诚说,“姐姐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
“你就不怕你姐姐和离之后,就再也嫁不了?”苏治问道。
苏子诚说,“那我就养姐姐一辈子!”
苏治看着跪在地上的一双儿女,只觉得头疼欲裂。
苏小沫嫁入顾家已经将近两个月,在这两个月以来,从未听顾府有什么人传苏小沫的不好,就连和苏小沫不对付的孙嬷嬷都说苏治教得好,苏小沫算得上是一块璞玉,只要好好教导一番,也能教导成大家闺秀。
只是苏治万万没想到,今日下了朝之后,等着他的居然是苏小沫跪地求这自己要和离。
本来苏治决计不肯的,但是听到苏小沫说顾平川此时是在装傻充愣,且原因不明,所以这才回来求苏治做主的时候。
他几乎是懵了。
而此时苏子诚为了维护姐姐,也跟着一起跪地乞求苏治。
这让苏治十分头疼。
“你嫁与顾家还未满半年,现在就说要和离,你可想过后果?”苏治看着苏小沫问道。
苏小沫说,“自然是想过,不过就是会有人说我们苏家的女子怎么如此不识大体罢了,但爹爹,我们苏家人从来都是行得端坐得正,您当年帮顾家在圣上面前说话之后,受到了同僚的排挤,多少人骂您傻,可您总说按着自己心走,总是不会有错的。爹爹,我现在就跟着自己的心走,不觉得自己有错!”
这话大约是戳进了苏治的心里,让他听着十分不舒服,张口就说了一句,“大胆!这话是你一个女儿家能说的吗?”
“不是姐姐一个女儿家能说的,那子诚是否可以说上一两句?”苏子诚开问道。
苏治已经被自己的一双儿女气得半死了,又听到苏子诚这么一说,便骂骂咧咧地说道,“你说,我看你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爹爹对姐姐不公平,前些年京城盛传姐姐与顾平川有婚约,但是爹爹都不承认,只是觉得自己的官声重要,如今顾平川傻了,爹爹却要姐姐嫁入顾府受苦。”苏子诚说道,“姐姐如此委屈,却还是答应了嫁入顾府,现在回来跪在祖宗的灵位面前都说要和离,只能说明是姐姐在顾府受了天大的委屈。爹爹作为把姐姐送到火坑里的人,理应帮着姐姐。”
苏治被自己的儿子一通抢白之后,也觉得没有什么好辩驳的,便问道,“那你想如何?”
“让姐姐和离吧。”苏子诚说,“姐姐从小就不喜欢顾平川,这次嫁入顾府,姐姐的理由就两个,一个是想帮着顾府掌控如今的局面,另一个就是想好好照顾已经傻了的顾平川,但是现在姐姐在顾府受了委屈,怎么能心甘情愿地掌控局面,照顾顾平川?不如让姐姐和离。”
“那你可知道,一个出嫁又和离的女子,在当今世道有多么艰难?”苏治问道。
“不过就是怕在家中没有地位,怕外人的流言蜚语。”苏子诚说道,“那又如何?刚刚儿就说了,只要姐姐愿意,弟弟愿意赡养姐姐一辈子,还望父亲为姐姐请来和离书。”
“若我不愿意去提和离呢?”苏治听到自己儿子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就只会忤逆自己,差点没有背过气去。
苏小沫见苏治已经气红了眼,也怕苏子诚被罚得太过,便抢先苏子诚一步开口道,“若爹爹不愿也没有关系,小沫自己的路自己会走,该做的事情,自己也会做。爹爹不愿意去提和离之事,那小沫也会去提。”
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苏治差点没有气得背过去。
他一向是知道自己的女儿向来胆大,但是居然没有想到她胆大至此。
苏治来回走了一圈,指着苏小沫,“你敢自己去提和离?”
“如何不敢?”苏小沫虽然是跪在地上,却也还是挺直了背,“小沫从小就生活在这些窄巷之中,稍大一点又在乡野之中玩闹长大,所以小沫只知道,若是遇事只知道一味地退让,生活只会越来越苦。”
其实顾平川装傻的这件事,苏小沫觉得自己已经很是委屈了,她原本想着自己嫁给顾平川的时候,顾平川不过就是个傻子,一个傻子能掀出什么大浪来?还不是任她做主?
可是洞房花烛夜之时。顾平川直接就露出了本来面目,不仅没有向她好好解释缘由,还跑了出去。
再过了一个月,她都为了探知真相想跟着顾平川一起出去找寻真相了,但顾平川依然不愿意让她知道一切。
有时候苏小沫觉得自己若是一个不那么敏感的人就好了,那她就不会知道顾家的事情是关乎性命,万一顾平川失败了,她还可以等到灾难来的那一天再担心。
可实现在苏小沫是知道了,她已经隐隐猜到了顾平川乃至整个顾家要做的事情,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如果做得不好可能就落得个株连九族的罪名,到时候自己一无所知的爹妈还有弟弟,都要成为阶下囚。
可是这到底凭什么?
想到这里,苏小沫就觉得愤恨不平。
她是一个人,又不是什么摆设,凭什么把她娶回家,又什么都不让她知道的?就算是摆设日子久了也会知道一些蛛丝马迹的,而她基本上全是靠猜的。
就在苏治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的时候,苏家的小祠堂外突然有人在拍手,“小沫说得好啊。”
这话音刚落,顾候就带着顾平川两个人出现了。
不过他们两个似乎是不愿意被人知道一般,穿着的衣服看起来其实并不是显眼,似乎是一般的寻常百姓所穿的衣物。
而此时的顾平川则耷拉着脑袋慢慢地走进苏家的小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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